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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罐子裡的!咋了,我給你錢還不行?就把酒罐子從面魚兒手裡拿過去了。面魚兒說:這,啊這……霸槽從懷裡掏出一張錢,往地上一扔,巧的是忽地一溜風過來,把錢吹起,貼在了面魚兒的臉上。
面魚兒把錢揭了,是兩元錢,說:這酒我不能賣的,這麼多錢!
但霸槽已經走遠了。
霸槽沒有回他家的老宅,而去了公路邊的小木屋裡把一罐子酒都喝了,醉倒在地上。吃過了晚飯,面魚兒心裡怎麼也不踏實,把兩元錢又給霸槽送去。到了小木屋,霸槽還躺在地上像塌了一攤泥,叫了半天才叫醒,就把錢讓霸槽看了,然後塞在霸槽的衣兜裡,霸槽含含糊糊說些醉話,他又擔心這錢弄丟了,或者霸槽清醒後不記得他退回了錢,就把小木屋門拉閉住,跑回村找杏開。又同杏開一塊再去小木屋,讓杏開看了那退還的兩元錢,說:你得照看著,別讓他頭窩住了出不來氣。杏開給霸槽擦洗了臉,扶到炕上,面魚兒要走,她說:你咋能把我一個人留下?你要走,那你把狗尿苔叫來,讓他夜裡跟霸槽睡。面魚兒回到村裡,尋思杏開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但還是叫了狗尿苔。
狗尿苔一去,霸槽已經能坐起身了,只覺得頭疼,杏開給他做了稀湯在喝。狗尿苔趕緊回話,說他和牛鈴沒收拾住,野狗是掙脫了葛條跑脫的。霸槽就罵你能幹個毬事!又遺憾如果殺了野狗,喝上面魚兒的頭筲子酒吃上狗肉,也不至於就醉了。狗尿苔已經聽婆說了沒給霸槽評上糧,也不敢提說開會的事,沒想霸槽卻說開了,罵道:讓我繳二十多元,我繳二十多元了就為那十斤糧?!杏開說:這你不對,你老欠生產隊的錢麼。霸槽說:他們定的上繳款那麼大,掙錢是掃樹葉呀,那麼容易?杏開說:你給我吼那麼大的聲幹啥,上繳額大就是限制出去搞副業,那是資本主義尾巴麼,你既然要去釘鞋又不交錢,名譽就瞎了。霸槽說:要什麼名譽,我又有什麼名譽?沒錢就是沒錢!兩人頂碰起來,杏開氣得也不伺候了,出門要走。霸槽抓起炕上枕頭便扔過去,說:你滾,再也不要到我這裡來!
杏開回到家,滿盆並沒在,她就看著櫃蓋上孃的牌位,牌位下角插了孃的一張小照片,眼淚嘩嘩譁流出來。娘,娘哎。娘在的時候什麼事都護著女兒,娘活生生的人現在變成一張紙在牌位上了,杏開有了委屈事只是給娘哭。眼淚流了一陣,覺得後脖子處癢癢的,回過頭來,是櫃蓋上放著的那盆指甲花拂著了脖子。杏開在盆子裡栽著指甲花,冬天的早晨端出去晚上端回來,指甲花竟然還開著,但她沒心思再摘花瓣染指甲了,去翻箱倒櫃,終於在箱底的一個布包裡尋著了藏著的五十元錢。她取了二十二元,還正在蘸著唾沫數錢,大回來了。
滿盆問拿這錢幹啥呀,杏開說她要借給霸槽繳給生產隊。滿盆一聽就火了,把錢奪下,扇了杏開一個耳光。滿盒已經耳聞過村裡人的風言風語,見杏開竟然偷家裡錢替霸槽交款,渾身都氣麻了,便罵霸槽是什麼貨,少教麼,浪子麼,當農民不像個農民,土狗又扎個狼狗的勢,你跟他混啥哩,你不嫌丟人,我還有個臉哩。杏開說:我丟啥人了,霸槽是地主富農是反革命壞分子?跟他說話就丟人啦?!滿盆說:你給我喊,讓外人聽了嚼舌頭呀?杏開卻一把將窗子推開,說:有啥不敢讓外人聽的,我就到霸槽那兒去了,咋?誰嚼舌根是吃多了,嘴長了,嘴長了拿到石頭窩裡磨磨去!滿盆把杏開往屋裡拉,拉不動,又扇了幾個耳光,杏開嚎啕大哭。
滿盆家一吵鬧,許多人當然就知道了,立在自家院子裡聽動靜。半香假裝到三嬸家借篩子,說:三嬸三嬸你家篩子閒著嗎,隊長和誰吵哩?三嬸說:我耳笨,不知道麼。半香說:和杏開麼你不知道?這杏開為啥事麼和她大吵嘴?三嬸說:兒女大了哪兒不和大人頂嘴?!半香說:是呀是呀,女大不中留麼,杏開要和霸槽好那就好麼,滿盆把女兒看得這緊!三嬸說:你餵過豬啦?半香說:還沒喂哩。三嬸說:那快餵豬去,噢,自家豬都餓得哼哼哩。半香還要說什麼,巷道里影影綽綽有人過來,她就不多嘴了。
過來的是狗尿苔。狗尿苔是在杏開離開小木屋後,過了一會兒也回了村,才走到三道巷,聽見杏開的哭聲,他走近滿盆家院門口站住,又怕被人發覺,就鑽進斜對面的一個廁所裡拿耳朵聽。廁所裡很臭,氣憋得難受,趴在廁所牆頭呼吸,沒料到牆頭土鬆了,身子溜下來,一腳踩在蹲坑裡,粘了一鞋底屎,但他仍沒有離開,直到杏開家無聲無息了,才悄悄回去。
婆見狗尿苔這麼晚才回來,又鞋上踩了屎,就問他去哪兒了,狗尿苔說了滿盆家的事,婆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