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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或者去劈柴,或者和泥拓坯,或者淋溼了稻草打草鞋。據說窯神廟裡太冷,他們要用坯砌火炕呀,劈柴也緊缺了,只能用斧頭劈那些樹根疙瘩,而打草鞋卻是要給所有縣聯指的人和榔頭隊的人穿,要保證五天每人配上一雙。別人都分頭幹起來了,支書就還是坐在那裡開始打盹,但只要誰剛貓了腰要走開,他還是閉著眼,說:幹啥呀?回答是:我尿呀。又有了鼾聲。
他們在那裡勞動,狗尿苔絕不去跟前,即便是支書的老婆也在這裡的牆頭後看,一邊看著一邊抹眼淚,他還是給支書的老婆說:你不要去,去了只給他惹事哩。支書老婆說:你支書爺有胃病哩。狗尿苔說:胃病不是好了嗎,你看他都胖了。支書的老婆說:那是浮腫。但是,當榔頭隊又從外邊拉回了一架子麵粉了,狗尿苔才肯走近去。他喜歡那面袋子裝著麵粉,飽飽的又虛虛的,打一拳頭,拳頭就陷進去而且拳頭也變成了白的。這些麵粉他是吃不上的,所以他們也讓他幫著把麵粉袋子扛到窯場去,他說他扛不動,甚至人家把麵粉袋子放在他的肩上了,他就壓趴在地上。人家說:你扛了,這布袋給你。他又從地上站起來,扛了往山七去。狗尿苔得到過三個麵粉袋子,他把袋子拿回來在水裡涮,面水還做過一頓菜糊糊吃。
這一天,縣聯指的人竟然在殺豬,他們從下河灣拉回來了一頭母豬,據說是掏錢買的,豬肚子豬奶很大,磨蹭著地。豬在跟後家殺,燙豬毛的水是跟後媳婦燒的,燒了就盛在大木梢裡,代價是殺了豬把豬血給跟後家。跟後媳婦早早就給三嬸,面魚兒老婆,說燙了豬的水洗腳能治腳凍,讓到時來洗,甚至還告訴了葫蘆媳婦,讓來提水回去給她婆婆洗。這些人到了跟後家,當狗尿苔也去了時,三嬸還在問:你婆咋沒來哩?狗尿苔說:我婆腳疼。三嬸說:腳疼才要來洗的呀!一冬天都沒燙過腳了,啥時候還有這好事?!但狗尿苔就是沒去把婆叫來,他逗著乾兒子玩。乾兒子十分興奮,一直拿著銅臉盆兒敲著,嚷嚷他要用盆子接豬血。當豬被趕到跟後家院門口,豬怎麼也不肯進,嚎嚎地叫,兩個人就揪著豬耳朵往裡拉。鐵栓就拿了刀在院中的小桌前站了,指揮著去把兩副鐵鉤子洗淨,把褪毛的附石拿來,他開始挽袖子。拉豬的人喊:鐵栓鐵栓,你會不會殺豬?鐵栓說:我給磨子當過下手嘛。那人說:天神,你沒掌過刀你就敢殺呀,一刀就要捅到位,你能?鐵栓說:有啥不能的,一刀捅不到位再捅一刀麼,你們得把豬按住,豬不死你們不鬆手不就得了!這時候有人賊:來聲來了,來聲能騸豬,讓來聲殺!來聲果然來了,來聲好久都沒來古爐村了,他來的是時候。來聲就把裝著貨的腳踏車停放在院門外,他同意殺豬,卻不放心貨車子放在這裡沒人看管。跟後媳婦說:讓狗尿苔看管著。狗尿苔說:我不看管,東西沒丟他說丟了我拿啥賠他,我叫個人來看管。狗尿苔叫來的卻是戴花,戴花一叫就來了。得稱說:狗尿苔有眼色,會叫人。縣聯指的人說:咋會叫人?得稱說:這事不外傳。,戴花一來,先拿了個髮卡就別在了自己頭上,來聲立即情緒高漲,要鐵栓手中刀,說:殺豬麼,一刀不到位,豬亂撲騰,那血就接不到盆子裡。鐵栓還不想把刀給來聲,跟後媳婦說:把刀給來聲,血接不到盆子你賠呀?!鐵栓把刀給了來聲,說:你能殺人嗎?來聲說:那我不敢。鐵栓說:你狗日的就會殺個豬!豬被五六個人拉到了小桌上,側著壓住,豬的叫聲就再不斷,越叫越尖,聒得人像刀片子在耳朵裡,跟後的媳婦把兒子往旁邊拉,兒子卻仍拿著銅臉盤還站在桌前拉不走。狗尿苔突然覺得豬可憐,捂著耳朵,眼睛卻不敢看了。鐵栓說:狗尿苔,把火拿來?狗尿苔說:我沒帶火繩。鐵栓說:到灶膛裡取下火炭去!你咋啦,咋啦?狗尿苔說:我嫌殺豬害怕。鐵栓說:殺豬有啥害怕的,豬造下給人吃哩,又不像殺人?!狗尿苔到廚房灶膛裡取火炭,他故意要躲過殺豬的一幕,就聽見豬突然不叫了,院子裡也一時安靜,接著來聲在喊:提腿提腿,把腿往上提!等出來,豬已經放血了,血流在銅臉盆裡,他的乾兒子就端著盆子,血點子濺得一臉花花點點,旁邊人說:要撤些鹽哩。但乾兒子聽也不聽,進了上房門就把門關了。
豬在木梢裡燙,拉出來,按下去,翻過來,倒過去,後來就又拉到小桌上用附石蹭毛,毛是那麼容易地就蹭下來。燙豬水很快被盆端桶提地分掉了,各自提走或就在院子裡燙起腳。有人在說:鐵栓,沒讓你殺豬你燙燙腳。鐵栓說:我就恁愛燙腳?!那人說:你一冬裡洗不洗澡?鐵栓說:我一輩子都不洗!那人說:哦,那你幾時總得洗一次呀!眾人就哈哈笑。鐵栓才知道這是在戲謔他:洗一次那就像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