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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室裡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可是現在看來,難道里面的人都睡著了嗎?
雖然是夏天,夜間氣溫也高達近二十度。可是錢壯仍然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那些喝下去的烈酒,就好像是剛剛化開的冰水,從頭頂一直涼透了腳底。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簡直讓人感到難受。“老周,在嗎?醒醒!”錢壯摸出手邊的電筒,擰開朝著守衛室那烏黑的玻璃窗上晃了晃。然而,房間裡卻沒人應答。仍然保持著那種死一般的寂靜。老周是工廠的看門人,也是錢壯多年的好友。雖說這老傢伙和自己一樣,時不時喜歡喝上兩口,卻從未因此誤過事兒。更何況,儘管老周已經年近五旬,可身子骨依然硬朗。年輕時候就練過幾手翻子拳的他,平時廠裡幾個壯實的後生也奈何不得。就他這幾年值夜當班的記錄看來,廠里根本就沒丟過任何東西。就在錢壯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守衛室的門,進去看個究竟的時候。卻聽見從門口的貨車尾部傳來“咣啷”一聲脆響。就好像是板手之類的什麼東西,從高處跌落下來。電筒的光柱立即轉移了方向,錢壯也握緊了腰間的鋼製自衛棍,小心而飛快地轉到了車尾。他猜的沒錯,的確是一把手臂粗細的三號板手,靜靜地躺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
“老周?怎麼是你?等等,你在幹什麼?”手電光暈擴散的範圍很大,足以將半個車尾全都籠罩在其中。就在那亮白光線照耀的邊緣,錢壯卻猛然睹見,在近一人高的巨大貨車後輪側裡部分,卻出現了警衛老周那張熟悉的臉。僅僅只是臉。這麼晚還趴在車底,難道是在修車?
想到這裡,錢壯不由得俯低了身子,很自然地將手電光射了進去。他想看看,這老傢伙三更半夜究竟在這裡搞什麼鬼。車體與地面之間空空如也,除了陣陣橫掠而過的夜風之外,有的,就是老周那張表情從未有過絲毫改動的臉。這讓錢壯感到很奇怪。也頗有些不悅。自己的話對方竟然不加理睬?
正當他罵罵咧咧想要彎腰鑽進車底,想要把這傢伙拖出來好好理論的時候。一陣從車輪間刮進的狂風,卻將老周那張目光呆滯的臉,猛地吹了個跟斗,滴溜溜地徑直滾到了面前。 “老……周……”
從幾何學來說,圓形,是最為適宜滾動的形狀。而在人類身上,只有頭部與之最為接近。這是老周的頭。但是,卻沒有身體。
錢壯只覺得自己的手在發抖。胃袋裡那半斤二鍋頭似乎也變成一顆顆冷汗,從身體表面的毛孔劇烈地發散出來,浸透了貼身的襯衫……
在近處看來,老周的臉色更加慘白。眼中也逐漸開始蒙上一層淡淡的白色。口角雖然沒有血絲滲出,可是控制面部肌肉的神經早已失去作用。只能任由兩片灰白的嘴唇翕張著,露出半截表面已經完全乾燥,略微有些耷拉的舌頭。“死……死人……救命……來……來人啊……來人啊!”錢壯手忙腳亂地從翻身爬起,因為恐懼而帶來的巨大心理壓力,使得他根本無法保持往日的鎮定。幾次站起,都被琅蹌的腳步絆倒。那隻伸到胸口亂摸警哨的手,也因為劇烈的抖動根本拉不開上衣的口袋。只是在拼命掙扎之下,這才得以從中掏出那隻示警用的小玩意兒,抖抖索索地塞進了口中。激烈撞擊的兩排牙齒,阻擋著突然而來的異物。如果可能,錢壯真的很想從地上抄起一塊石頭,狠狠砸掉這些礙事的東西。這個時候,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直到現在,他終於相信,人,是能夠被活活嚇死的。尖厲的哨聲發出時,錢壯內心那種劇烈無比的震撼,才稍稍被壓制了一些。然而,這樣的輕微的安慰並沒有持續太久。一種新的,更加可怕的恐懼,緊接著貫穿了他的全身。沒有人回答,整個廠區就好像被籠罩在死寂中一般,除了迴盪在守衛室附近的哨音,再也沒有任何動靜。車間距離這裡很遠,厚厚的牆壁阻隔了求救聲的傳遞。只有回到值班室裡開啟廠區的廣播系統,這才能夠讓夜班的工人得知這裡發生的一切。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間,錢壯喘著粗氣,一邊擰開警報器的開關,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撥通110報警電話。就在話筒裡悅耳的音樂等待聲剛剛結束,從中傳來接線員詢問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側面的玻璃窗外,赫然出現了一個無比可怕的影子。
那是一具骨頭。沒有任何血肉包裹的骨頭。錢壯從未見過這樣的骨頭。不但能夠自由活動,而且兩隻乾枯手骨間,還各自捏合著一柄鋒利的長刀,以及一面似乎是用金屬製成的混圓盾牌。“救命!救命啊!”來不及多說,錢壯只是朝著話筒慘叫兩聲,便頭也不回地撞開房門朝廠區跑去。他相信,接線員完全能夠順著沒有結束通話的電話,找到報警地點的所在。廣播中釋出的,是一段有名的京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