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擴大其危害。
在河堤合龍和迫使河水改道的工程中,潘季馴使用“柳輥”作為有力的工具。這種柳輥通常長150尺,圓周20尺,製作的方法是先用植物和泥土像織地毯一樣構成長塊,再用大樹和繩索造成中心卷架,然後把這塊“地毯”卷在架上,用大樹枝和大繩索四周擁緊。這一用泥土、樹枝製造的大圓柱體遇水可以膨脹,因而不致被急流沖走。每一柳輥由成百上千的民工拖運到選定的地點,當地尚有上裝大石塊的舢板,早已準備停當。柳輥就位,舢板鑿沉。隨著一聲號令,大批的民工,把他們已經擺在肩上的泥土以最快的速度堆放在這倉碎搶護而成的土堤上。待到決口堵塞,再逐步把堤壩加固。很多地段日後還加砌花崗石,遠望一線白色,頗為美觀。
對這樣規模浩大的工程,中央政府無力支付所有的費用。通常發給的款項,僅能在初步設計時作籌組全域性的辦公費。茲後總理河道的御史被派為當地的總督,有的還帶有尚書、侍郎的頭銜,以便於他在許多府縣徵用人力物力。所有的民夫、工具、糧食、醫藥和交通、通訊等等都要就地通盤籌措。所以,這一位總理河工的大臣除了工程經驗之外,還必須要具有操行無可疵議的記錄,這才能深孚眾望,動員這許多府縣的地方官,指揮如意。
潘季馴過去治河多年,無論經驗或者聲望都符合上述條件。他在1584年已官至刑部尚書,當時為了代張居正的家屬求情,觸犯聖怒,因而被革職為民。1587年黃河幾處決堤,開始的時候委派了一個沒有多大聲名的官員採取了若干緊急處置。1588年,在討論總理河道大臣一職人選的時候,潘季馴的名字有人提到,但沒有人敢向皇帝作堅決請求。正好這時候皇帝自己提出這一職務應當由“老成才望”的人充任,所以申時行才示意給事中薦舉起復潘季馴,事情得以順利透過。申時行還怕有人議論,又正好萬曆召見他面詢其他政務,他就在談話中插進了“皇上留意河道,拔用舊人,一時在任,皆稱諳練”這些話。這談話紀錄一經給事中辦公室抄寫公佈,潘季馴之出任“總督河道兼理軍務”一職,也就等於出自皇帝自己的主意,反對他的就不能隨便議論了。自此在申時行任首輔的年月中,潘季馴一直負責治河,成績卓著。而到申時行離開文淵閣以後不久,他也被參劾而再度罷官。
在文淵閣的八年半中間,北方邊防沒有發生重大事件,也是申時行引以自豪的政績。其實當時危機並未消失,只是依靠他處理得當,才未釀成大變。
1590年,本朝的一員副總兵李聯芳在甘肅、青海交界的地方陷於蒙古軍隊的埋伏,力戰身亡。北京的文官大部分主張應當興兵討伐。這時候萬曆皇帝已很少在公開的場合之下露面,由於這一重大事件,他破例舉行早朝,朝罷以後繼續和各位大學士討論對付的辦法。萬曆同意多數廷臣的意見,認為應當採取強硬態度,然而申時行則持有不同見解。
申時行的看法是這樣的:50年前,北方蒙古各部落在俺答的號召下組織成一個同盟,勢力所及,東西連亙兩千裡,與本朝軍隊屢屢作戰,殺傷軍民不計其數。到了1570-1571年冬天,俺答改變宗旨,願意約束各部不再犯邊,而以賞賜給他的津貼和互市的權利作為交換條件。廷臣討論之後鑑於和平的局面對本朝有利,所以接受了他的提議,還封俺答為順義王,其他部落首領也分別給予不同的名義。
俺答對這修好的條約忠實履行不渝。他去世以後,兒子黃吉臺尚能維持現狀,到了孫子扯力克,就已經沒有約束各部落的能力,全蒙同盟名存實亡。在甘肅、青海間活動的卜失兔和火落赤兩部,尤其不受節制,經常向西南方向騷擾。一旦被質問他們就聲稱是“搶番”,即搶劫這一帶的回、藏諸部,而並非侵犯天朝。這種做法使他們既保持了賞賜和互市的利益,又保持了行動的自由。
1590年,本朝的一個被稱為“方大醉”的下級軍官,聽到軍士報稱蒙古騎兵侵掠邊境,他就單人獨馬衝到出事的地方。蒙古人準備答話,此人乃一介武夫,一言不發,舉刀就砍。蒙古人在退走時拔箭射中了這位莽漢,致使他第二天創發身死。於是軍中群情激憤,堅決要為他報仇。洮泯副總兵李聯芳追逐敵軍,遇伏陣亡。報告送到北京,議論就鬨然而起,大都主張停止互市,出兵作戰。順義王扯力克也作了戰爭的準備,渡過黃河,即將陷洮河,入臨鞏。情勢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然而在申時行看來,情況並非沒有緩和的可能。他不能相信扯力克已經下定了全面戰爭的決心,因為他的同盟並不團結,並不是每個部落都願意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