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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打晚上飯的時間也就到了,我轉身對站在值班室門口的老鷂子說:姚哥,我得去打飯了。老鷂子朝我翻了翻眼皮:“去吧,以後自覺點兒,別讓我不好交差!”
聽這口氣老鷂子好象對我很冷淡,是不是老辛又跟他說了我什麼?我不管那一套了,去你媽的!再這麼下去跟他媽老孃們兒有什麼區別?爺們兒從今往後不跟你們瞎逼攙和啦!老鷂子見我過來,站在那裡紋絲不動,好象是故意讓我過不去,我閃了一下,側著身子進去推我的飯車,老鷂子乜了我一眼,悻悻地回了值班室。我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悲哀,想起在看守所的時候,曾經有那麼一陣子,我竟然異想天開地想要把老鷂子砸趴下,自己取而代之,現在回想起來當初自己是那麼的不自量力。現在我是什麼呢?我什麼都不是,以前的一切不切實際的想法,現在讓我羞愧得無地自容……在這種人吃人的環境下,我還能舒適的生存下去嗎?想起老鷂子陰冷的眼睛,想起老辛深邃的面孔,我不寒而慄,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將是什麼。
推著飯車往外走的時候,我聽見老鷂子在值班室裡大聲地呵斥大虎。
剛走出監舍大門就看見藥瓶子站在門口跟內管的老蘇在說話,我吆喝了一聲:“藥哥,今天有空出來啊,老沒見著你了。”
藥瓶子過來跟我握了一下手:“老四,最近過得還好嗎?”
“還行,活著。”
“哈哈,就是,在哪兒都是活著……有事兒言語一聲啊。”
“行啊,哪天我去看你,咱哥兒倆好好聊聊。”
本來我已經停下了腳步,想要回去給他拿包煙抽,轉念一想又推起了車子,咳!人家藥瓶子比我過得好多了……剛走了兩步,藥瓶子追上我,神秘兮兮地對我說:“老四,我們鍋爐房昨天放了一個!直接就捲鋪蓋回家了。”
“咳,藥哥,”我沒停,接著走,“眼饞了不是?他走他的,關咱們什麼事兒?”
“你懂個蛋子!人家是改判以後直接走的,一開始這小子判了十五年呢。”
“真的?十五年就直接回家了?無罪釋放?”
“無罪釋放!”
“藥哥,我是沒門兒啦,要是我把原來的刑期打完了,後面的再來他個無罪釋放還差不多,再怎麼說我也有罪啊。”
“老四,反正我總覺得你這事兒絕對是改判的口子!”
分完了飯,我簡單把飯車刷了一下就到牆根下面壁去了,很自覺。三三兩兩出來溜達的夥計,不時過來開兩句玩笑:呵呵,老四不愧是當兵的出身,面壁都站得倍兒直。我也無心答話,心想:站不直能行嘛,想折騰我的人不知道在哪裡盯著我看呢。林武過來了,站在我旁邊抽了三根菸也沒說出一句話來,很難受的樣子,我說:“林哥,你一個人在屋裡呆不住嗎?呵呵,你想替我面壁是不是?回去吧,到點了我就回去陪你聊天,你快要走了,我有些事兒還想請你在外面幫我幹呢。”
林武嘆了一口氣,怏怏地說:“你說你這都弄了些什麼事兒嘛……唉,活著真難啊,我真希望你能早點兒出去,你好象不大適合在這裡活。”
這叫什麼話?誰適合在這種吊毛地方活?我苦笑了一下:“林哥,我看你是真沒有什麼話可說了,你這還沒出去呢,腦子倒先愚了……走吧走吧,到點我回去再跟你聊。”
林武搖晃著腦袋走了。由於今天這覺睡得足,我感覺很精神,一直保持立正的姿勢站著,大虎遠遠的看著我,不住地傻笑,估計他一定很佩服我,他會想:瞧瞧俺四哥這身板兒,麻桿兒不換!這要是扛回家去,用來扎籬笆肯定整壯,齊刷刷的往那兒一杵,不羨慕死俺村裡的人才怪呢……一般會有那麼十個八個的大姑娘見天來我家門前探頭探腦,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然後有一個最漂亮的姑娘當天就找了媒人來說媒……村裡的光棍們生氣了,躺我門口一大片,要死要活的。
直挺挺地站到了睡覺的時間,我還是沒感覺到累,只是腳後跟有點疼。
老鷂子吆喝完了睡覺,踱過來問:“老四,渴嗎?渴了就回去喝點水。”
我說:“姚哥,那倒不必了……睡覺時間到了,你看,我是不是應該回去睡覺了?”
老鷂子搖了搖頭:“不行啊老四,楊隊說讓你站到十二點,我不敢破這個例呀。”
操,以前你怎麼就敢破這個例了?我不再要求了,熬吧。
老鷂子一走,我就在地下蹲下了,聽見走廊上踢踢踏踏有人走過的聲音,好象是去了值班室,我頭也沒抬,心想:忙你們個雞*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