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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十分鐘後,飛機穩穩地停在深圳寶安機場。
十七
我一跨出機艙門,就有一股從未感受過的熱浪向我襲來,我差點昏厥過去。透過一條連線著艙門的圓柱型的富麗堂皇的空中通道,進入一個涼氣襲人的寬敞的大廳,等了一會,傳動帶送出了行李包。當我推著行李包向外走時,卻沒有發現衛超,我又四處找了一轉,還是沒有,我開始惶恐起來,立即去打電話。接電話的是一個操鄉音的人,我這才有一種安全感。他告訴我衛超在下午5點就到機場去了,結果機場說本次航班無限時延遲,他一直等到9點才回去,現在又到汽車亭去等我去了。他讓我自己乘中巴到上海賓館汽車站下車就可以見到阿超了,如果沒見到就再往前走200米到華強南路招待所的第二層,招牌是“豪紳川粵大酒店。”�
我走出大廳,一排中巴正在路邊招徠顧客,那些廣東仔正在用一種幾乎聽不懂的普通話嚷道:“深圳!深圳!到深圳!”我剛一踏上那輛已經點火啟動的中巴,就飛快地向前馳去。沿途是高大的廣告牌和連綿不斷的廠房、車間,正燈火通明,發出陣陣轟鳴聲。半小時左右,中巴停在南頭邊防檢查站亭外,我取出邊境證和身份證隨人流魚貫而入,那個武警把我和邊境證、身份證上的照片狠狠地盯了幾眼,仔細地對照一番,然後放我入關。入關後,又換乘中巴,直奔深圳市區。一路上燈火愈加輝煌,座座幾十層的高樓大廈在夜幕中不斷掠過。在上海賓館站,車還沒有停穩我就發現了衛超,幾乎同時他也發現我了,我們一齊叫了對方的名字。衛超身材高大俊逸,一表人才。�
“不好意思,沒有接到你。機場沒有通知飛機延時到何時,我明天還必須上班。”他一邊接過我的行李包一邊說。�
“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讓你白白等了近五個小時。第一次乘飛機就這樣。”我抱歉地說。�“我們還用得著說那些。阿非,我倒發現你變了。”衛超說。�
“是不是陳奐生上城了,太老土了?”我問,“他媽你才到深圳兩年就瞧不起老鄉了。”�
“不,不是那個意思。我發現你變老成了,以前總是先聽到你的笑聲後見到你的人。”他說。�
“生活的艱辛嘛。”我笑笑。�
我隨衛超拐了個彎來到“豪紳大酒店”,這座十多層樓房中的第二層就是阿超上班的酒家。他告訴過我這裡有五六個老鄉。衛超兩年前到這裡,他以一個復員武警的國防身體被選中做了酒樓的保安部長。他把我領進去參觀了一下豪華的酒樓,然後又下樓到街上,打了個計程車到了不遠處的住處。衛超告訴我他們住在赤尾村,離皇崗口岸和上步碼頭都很近,和香港新界僅一河之隔,在陽臺上就可以看到新界半山腰的別墅。�
我們走進了一片建築物相對零亂,低矮的居民區,彷彿走進一處都市裡的村莊。繁華和喧鬧被平靜代替,那些光禿禿灰撲撲的水泥牆上,貼滿了那種不透過電視、報刊等現代傳播媒介卻又充斥中國每個角落,最家喻戶曉的廣告,專治那些讓人面紅心跳、難以啟齒、褲襠之內、兩腿之間的傳染病。�
我們走進一座嶄新的六層樓洋房。衛超告訴我這座房子不過是當地一個農民修的,十年前不過花二三十萬,現在一千萬也買不走。每月僅酒樓就要付給他3萬元房租,而酒樓只租了他的三四樓兩層。這個昔日娶不上媳婦的窮光蛋娶了個漂亮的上海女子,買了輛賓士轎車,整天吃喝玩樂,花天酒地。我雖早就聽說這裡的農民暴發了,聽了這些還是瞪大了眼睛。�
我們走上了樓時,有幾個老鄉過來。衛超一一介紹,阿蕾、阿波、阿華。�
“我的好朋友,老同學李亞非。”衛超把我介紹給他們。�
“亞洲的亞,非洲的非。”我笑著自我介紹,“這名字好記,叫我小李好了。”�
“這裡得叫你阿非,你以後就叫我阿超。”衛超說,“阿非這名字你不介意吧。”�
“阿非?我成流氓阿飛了?阿非就阿非吧。”我笑笑。�
阿波替我提行李,阿超整理床鋪。這時我已經熱得大汗淋漓透不過氣來,我真懷疑如此高的氣溫中人居然能生存。阿超領我去沖涼,半夜三更的水竟也是溫的。衝完後我又穿上T恤、短褲、拖鞋隨阿超去吃飯,下樓經過二樓時他大叫一聲:“楊排長,吃宵夜去。”裡面就走出一個上身赤裸,趿著拖鞋的年輕人,他個子很高,瘦得可怕,露出排骨,一看見他就知道又該重視農業問題了,怪不得叫他排長。他操著濃重的重慶口音和我們打招呼,看見我很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