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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東臨坊時候,鍾正元便見陳長生不停的在喝酒,那葫蘆裡的酒也不知有多少,彷彿像是喝不完一般。

其實說來,他心中亦是有些不解,所謂紅塵煉心,想來就是如此吧,總是沒有那般如意。

“真假難辨啊……”

鍾正元搖頭一嘆,他跟在陳長生的身後,走向了遠處。

天色暗沉,至那最後一抹光亮散去,明月現於天穹,薄霧層雲落於目中,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行至一處山神廟。

面前的火堆燃的厲害,其中的柴火噼啪作響,時而冒出火星。

陳長生往裡添了一些柴火,靜靜的望著那搖曳的燭火,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鍾正元說道:“陳先生自東臨坊出來之後似乎沉默了不少。”

陳長生抬起頭來,道了一句:“只是覺得有些荒唐。”

鍾正元說道:“都是荒唐,明知是一場虛妄,但卻又沉淪其中,說到底不過是在騙自己罷了,不過如今結果,也還算是圓滿。”

陳長生往火堆中又添了一根柴,他喝了一口酒,說道:“這世上的圓滿的事又有多少呢,其實若真要說起來,真的圓滿反而不好,凡事稍留欠缺,才可持恆。”

鍾正元說道:“陳先生既是明白,又何必傷神呢。”

陳長生看向他,直言而道。

“不痛快罷了。”

若說那是一場虛妄,倒不如說是一場大夢。

做夢的人明知是夢,卻又不願醒來。

如那詩中所言一般。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但再不痛快又能不痛快到哪裡去呢,讓陳長生覺得不快的是這悲催的世道,是這讓人分不出來善惡的一樁樁破事。

或許一夜過後他也就忘了,又或許是對上幾口秋月釀,藉著這面前火堆,一眨眼,便忘了個乾淨。

……

林間溢位薄霧,那廟中的火堆早已熄滅,唯餘些許白煙飄向廟外,與那山中大霧相融,藏於其中。

二位先生出了廟宇,走在那薄霧之間。

鍾正元說道:“這早間的大霧,倒是有些迷眼啊。”

“雖是迷眼,但是這腳底的路不也一直都在嗎。”陳長生說道。

鍾正元頓了一下,笑道:“先生所言極是,這紅塵大道,不就是腳下之路嗎。”

大霧之前,所見無非是這腳底的路。

就算不知方向,只要往前走,便是走在紅塵道上。

鍾正元越發覺得這位先生是個妙人。

昨夜因事所困,一夜過後,卻好像不記得了一般,如當初一般和煦風趣,不被凡事所困,當有大道在前。

到了正午之時,霧氣逐漸散去。

二人一路向前走去,眼過之處無一不是一片淒涼之景。

官道的酒肆大門虛掩著,門口雜草叢生,朝裡面望去,只見其中早已灰塵遍佈,似是荒廢了許久。

遠處開墾出的田野一片荒涼,亦是荒廢了許久,走了數十餘里路,不見人煙。

這世道太亂了!

一眼掃去,只見那坊外的小村裡坐落著四五間屋舍,進去時才發現此地早已人去樓空,裡面的東西凌亂不堪,好似被人打砸過一般。

“這裡都空了……”鍾正元道。

陳長生說道:“亂世當道,盜匪猖獗,恐怕這兒是遭了難了。”

鍾正元抬起手來,三枚銅錢落於手心之中,他晃了晃後看了一眼卦象。

“陳先生一語即中。”

鍾正元說道:“不遠處有一座滕興山,有一夥強盜盤踞于山中,再加上近年戰事,官府也沒有閒工夫再管這些事,這夥強盜也越發猖獗,有時甚至會闖入村中搶掠錢財,久而久之,這附近就沒人居住了,以至於田地都荒廢了。”

陳長生說道:“說不定你我二人再往前走就會被盯上。”

鍾正元想了一下,說道:“陳先生有何打算?”

陳長生想了一下,說道:“那要看他們膽子有多大了。”

鍾正元會心一笑,說道:“是極,是極。”

兩人邁步往前走去。

前面的路相對而言就狹窄許多,兩旁皆是山林,乃是在兩山之間開出的一條道,再加上這山林茂密,極為適合藏人。

在那山林之中的某棵樹後,一雙眸子看向了那路道上緩緩走來的兩人。

其中一人瞧著窮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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