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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城市模糊的霓虹街燈,前面不遠處,出現一條橫穿的山道公路。
我不能確定,這條山道公路後面的地形,是否與丘陵腳下那條一樣,假如也有一座滿是滿喬木與大石塊兒的丘陵,這場戰鬥恐怕真得拖到天亮,危險性也大幅提升。
激跳著雨點的路面,漸漸傾斜下去,戀囚童左翼的懸鴉,依舊急速飛奔,死死鎖定著目標,他同樣意識到,巷戰地形即將轉換,包夾隊形需要改變。
“當,當”懸鴉又發出兩顆子彈,槍聲間隔非常緊湊,戀囚童不可能直線奔跑,看來,懸鴉提前觀察過,知道前面山道是怎樣的地形。
所以,他空發兩槍,使子彈鑽進雨簾,憑著感覺去捕捉戀囚童,雖然這種命中機率小的可憐,但他真正的目的,意在哄趕戀囚童,逼著鴨子上樹。而我,也從槍聲會意了他的暗示。
懷抱狙擊步槍的戀囚童,只穿一條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睡褲,就倉惶躲避出貝魯大樓。他赤裸著上身的白面板,紋滿監獄鐵窗圖案,無數根殘斷的手指,抓在上面撼動著,一張張恐懼絕望的臉孔,在呼喊聲中變得扭曲猙獰,彷彿監獄牢籠著了大火,他們即將被烤焦。
這種異常恐怖的紋身,我也頭一次見到,而且是在八百米遠的狙擊鏡孔中。他是個極富藝術細胞的殺手,從他獨一無二的紋身圖案,足夠想象他的危險性。
這傢伙是個光頭,閃亮的頭皮與白面板互相襯托,給人一種油膩膩的感覺,那整張紋身圖案,一直延伸到他頸後。
此人面相奇特,長長的睫毛,蓋住一雙細長的眼睛,筆直挺垂的鼻子,彷彿頂壓到他單薄的嘴唇,酷似錨頭形狀。
當我趕到城市外環的山道,戀囚童和懸鴉已追進悠悠昏暗的雨中,眼前蔓延著一條漫長海岸,許多巨大的礁石,沉睡在雜亂紛飛的降雨中。
我快速避開山道路燈的光暈,躲進一堵低矮山壁投下的墨色黑影。
腳下地勢的高度,仍超於眼前的海岸線,我站直身體,端起狙擊步槍,擺成K型射殺姿勢。持續砸落的雨點,在狙擊鏡孔前端的蓋子上崩碎著。
T型準線順著槍管,對焦綿長的海岸,緩緩掃描移動。窺殺的世界中,幾根孤立的燈塔,零星佇立在海岸線上,猶如快要澆滅的火苗,發出慘淡迷黃的光,支撐著黑暗無法完全鋪展下來。
看不到戀囚童與懸鴉的影子,只有海上衝來的浪花,灰飛煙滅在烏黑溼亮的礁石上。“當”一聲沉悶的槍響,穿過雨的繁密隱隱傳來。“當”又是一聲還擊傳來。
兩把超遠端大狙力的步槍,猶如海中翻滾上來的蛟龍,彼此回應著咆哮惡鬥。擊撞在礁石上的彈頭,擦出瞬息的火花,如此一來,便確認出懸鴉與戀囚童各自的位置。
我手上的狙擊步槍,有絕對的擊殺射程,但卻不能捕殺到礁石層後面的目標。重新拉好衣服拉鍊,將端在手上的狙擊步槍朝身後一挎,朝山道公路的右側急速奔去。
雙腿啪啪奔蹬,不敢絲毫怠慢,遇到公路護欄阻擋,左手一抓橫杆,身體騰空而起,連續越過一米多高的兩道障礙,很快逼近到海邊。
我依舊朝右猛跑斜插,避開那盞燈塔的光暈,山道公路的外側很深,有的幾十米,有的不足十米,這些陡直斷壁,如推土機的前端,低傾鏟進海中。
依靠那些房屋大小的礁石掩護,我貓腰在亂石中穿插,雨簾噼裡啪啦砸得更響,細碎水珠不斷迸濺到我臉上。左側那盞燈塔普照的光暈,已無法夠到我。
摸出口袋一隻安全套,小心翼翼撕開包裝,罩在早已降溫變涼的狙擊槍頭。然後,脫掉上身的運動衫,將其塞進石縫。
肌肉凸鼓的蠻壯上身,瞬間展露在冰雨之中,我將額前滴水的長髮雙手一分,反綁向腦後,彎腰抓起斜豎在身旁大石上的狙擊步槍,朝浩瀚的海面跑去。
森冷的海水漫過膝蓋,激得小腿肌腱猛縮。漸漸,腰肋兩側也冰冷刺骨,我咬牙忍耐,佝僂起身軀,只留脖頸在海面上,狙擊步槍橫搭在頭頂,踩著綿軟沙灘的雙腳,支撐著身體前行,以免給起伏的潮水晃倒。
我必須儘量躲進海水深處,尤其要避開燈塔照射下來的光暈。懸鴉與戀囚童在激戰,他見我遲遲都未出現,自然預料到我採取了單獨行動,絕不是跑回旅店睡大覺。
戀囚童自然也能預料這種危險,但他被我倆追逼到了海岸礁石,假如不是懸鴉,他恐怕早已撲入大海,游到黑暗的水裡脫身。
可現在,戀囚童冒險不得,他知道自己從昏黃的燈塔光暈下穿過,不等撲進海水,腦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