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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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實把木桌搬到院裡,端上來幾杯茶,然後垂手站在一邊,沈老爺子說:“你躲開點,不關你小孩子的事。”
沈實如蒙大赦,出了門跑向崖壁小屋去了,劉玉梅正好拿了乾果出來曬,隱隱約約聽見隔壁院子傳來聲音,她頓時有了八卦心,就湊到門前,耳朵貼著門往裡頭聽。
“紀家的小娃娃,北方剛回來的時候,是沒有的,約莫是北方在村子裡住了半年後,有一天去鎮子裡買種子,回來的時候,懷裡就多了個小娃娃。”
沈老爺子那時候已經不是大隊長了,生產隊重新變回村落,他也就變回了村長,那天下著雪,紀北方裹著個襖子,懷裡抱著個褥子就進了門。
他當時嚇了一跳,問道:“哪來的?”
“集市口,人家扔在那的。”紀北方的嘴裡哈著氣:“總不能看著他凍死。”
那時候的沈老爺子脾氣還比較重,不像現在似的啥也不管,他趕緊合上門,然後問:“你帶回來幹什麼,送局子裡去啊。”
紀北方說:“送了,人說要送孤兒院去,你想孤兒院裡能有一口飽飯嗎?有奶嗎?我家裡好歹還有頭羊......”
他趕緊打斷紀北方:“你想養他?你一個老爺們怎麼奶孩子啊?這事情你可得三思啊。”
紀北方想沒想他不知道,總之再一次見到那小孩的時候,孩子已經有了名字:
紀三思。
沈老爺子一點一點把話說給梁羅曼,紀三思在旁一邊聽著,一邊把茶杯放在桌上,緩緩旋轉。
劉玉梅聽見腳步聲在院中響起,急忙跑回了自己的家裡,閉門不出,過了半晌,她才偷偷探頭出來看,見沒看著人,才摸出門去,找紀珍貝去了。
梁羅曼沒有去打擾紀三思,實際上她也有很多的事情要想,就任紀三思回了房間。
紀三思這兩天受到了接連的打擊,就像是大錘子擂在他的頭頂,原本以為是欣賞自己的長輩,原來和父親有過淵源,但要說起來,在今天的衝擊,遠比兩天前的要大得多。
畢竟要說起來,梁羅曼和紀北方,更像是有過一段戀情的前任,實際上和自己並不算多親近,可是她的出現,卻也勾起了紀三思對母親的遐想。
他本來對母親是沒有概念的,一直這樣長大,也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缺失之處,只是那種感覺一旦勾起來,卻又讓他心中像是有了個蛀蟲,扭來扭曲,癢得難受。
等到了今天,他終於得到了一個答案,卻又斷了那選在高處不落實地的線索。
結果他的心裡那條小蟲子被鳥啄了去,只留下一個空落落的洞洞,風吹過還會漏風。呼呼響。
第二天梁羅曼本來想找紀三思聊聊,結果卻得知紀三思夜裡已經去了S市。
紀三思心裡空落落,總想找個人說說話,想有個人坐在身邊。
悶在家裡更難受,於是紀三思就披了件衣服出了門,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朦朦朧就坐上去S市的車,莫名其妙走到了伍江的家門口,鬼使神差敲了門。
敲門聲像是把他自己也驚醒了,紀三思立即轉身,可是門卻在下一刻被開啟,燈光從屋中照了出來,點亮了紀三思眼前的路。
“三思?你休息完了?”伍江沉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紀三思僵在原地,然後緩緩轉過身來:“伍哥......”
伍江幾乎是瞬間就看了出來,小孩子受委屈了。
他伸手把人領進屋內,紀三思捧著奶茶坐在伍江的對面,伍江並不催促,只是拿著奶壺,用小電磁爐慢慢熱牛奶,準備混合煮好的紅茶,泡奶茶就像是林雄在沏茶。
區別大概在於,林雄沏茶著急的是別人,伍江泡奶茶,著急的還是自己。
雖然著急,但是伍江還是耐心等著紀三思開口,想說的不想說的都憑藉他自己,就算紀三思只是來這裡喝一杯奶茶,只要心情能好起來,也不算壞。
紀三思深信著自己,自己也要學著去相信紀三思。
“伍哥。”紀三思終於開了口,面上雲淡風輕的伍江手指微微一顫,內心的波動被滴入杯中的漣漪放大。
“怎麼了?”他問。
紀三思支吾了一會兒,把自己這兩天的事情,沒頭蒼蠅一樣說了一通,伍江一邊聽一邊心疼,雖然第一遍沒聽懂,第二遍終於聽懂了,就更心疼了。
紀三思說完,感覺像是倒出了苦水,心裡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