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元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是男人,我是軍人,我是她的兄弟。”他緩緩地,一字字道,“我曾無能為力,任她為人欺辱;我曾臨門發誓,永生為她依靠。”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觸犯……”
邰世濤舉起馬鞭,直指邊樂成。
他肩上鮮血汩汩而下,手臂卻平直如剛。
“人各有志,無需以生死相脅。你們儘管在屋裡慢慢商議如何放棄北嚴,你們儘管馬上對我的背影放箭。”邰世濤聲音清晰,和這山間松濤呼應,“我要救她,現在。有種你們成全我死在馬背上,頭向北嚴!”
……
一霎那的窒息,萬軍仰望馬背上流血,卻依然昂首直指主帥的少年,忽然忘記呼吸和話語。
邰世濤更不停留,平舉的長鞭落下,啪地甩在馬身上,駿馬撒蹄而去,激起一片深黃灰塵如送別煙花。
沒有人放箭。
箭手們雖然還端著弓箭,卻將弓悄悄往下挪了挪。
一個副將跺著腳大罵,跺了好一陣子,跺到看不見邰世濤的馬後灰之後,才急急問:“將軍,我們去追?”
邊樂成久久地站著。
這駐守西凌多年的老將,眯著眼睛看著邰世濤背影,眼神微微激盪。
蒼老的眼眸裡,倒映多年前的沙場疊影,似乎也有這樣的一騎絕然去,有這樣的熱血作別語,有這樣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有這樣雖萬死而不改的決裂。
那些深埋在風雲歲月裡的光豔,今日似乎在他人身上重現。
沙場歲月催人老,不過眨眼間,又是英雄少年紅巾揚。
邊樂成似乎聽見身體裡什麼東西在瞬間崩毀,卻又有新的喜悅在悄然滋生。
他轉過頭,眯了眯眼睛,忽然道:“追什麼?”
“啊?”
“北嚴那邊戰況不明。”邊樂成悠悠道,“世濤年輕,需要歷練,雖說冒險了些,但讓他帶人去探探軍情,做個斥候先鋒也好。”
“是!”眾將答得分外大聲乾脆,“總將英明!”
“等下記得出兵記錄添一筆……”邊樂成開始負手慢慢往回走,“老咯,記性不好……該去睡了,都睡了吧,啊?”
“是!”
人群散盡,遠遠馬蹄聲遠去。
黑暗里老將回首,目光裡星火閃耀,望定北嚴。
……孩子。
但望你成功。
==
第七天,北嚴定安城門的火光映亮半邊天色,忽然增兵的西番,開始讓已經精疲力盡的北嚴城漸漸難以承受。
七天了,北嚴人憑著這年久失修的孤城、憑這三千軍上萬百姓、憑那點可憐的糧食,和莫名其妙修好的武器,明明第一天第一戰就會被打垮,然而七天十幾戰之後,他們依舊站在自己的城牆上。
西番的兵也瘋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在最不可能的境地,遇見這樣一塊難啃的骨頭,眼看突襲下城的計劃已成泡影,奪北嚴後順勢南下的大計也因為這七天的耽擱變得渺茫,不用斥候查探也知道,後路必然已經被截,現在他們也是背水一戰,奪下北嚴,才能以此為據點,休整補充,再次突圍。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在鏖戰,在那些浴血的廝殺、拼命的搏擊、不斷的抵抗、刀入刀出的機械動作裡,所有南齊人心裡都模模糊糊閃過一個念頭。
為什麼沒有援兵!
為什麼近在咫尺的天紀上府兩大軍營不出兵!
為什麼連西凌行省都不出兵!
為什麼他們不僅不出兵,甚至沒有派兵截斷西番後路,以及包圍西番對其形成壓力,以至於西番軍隊,竟然還能繞過兩大營進一步增援,給北嚴雪上加霜!
每個人神情充滿絕望和悲憤,滿腹裡除了越來越少越來越粗劣的食物,還有對朝廷、對天紀上府兩大營的無限憤怒。
城頭上一直沒有表情的只有太史闌。
她不浪費時間和精力去悲憤,她向來只做好手頭這一件事——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她身邊是景泰藍,戰事緊急,景泰藍被趙十三抱著,時刻呆在城頭安全處,就等萬一城破,帶了他就跑,以趙十三這一隊人的武功,萬軍之中保一個景泰藍,還是能做到的。
景泰藍緊緊牽著小映的手,他現在很少要趙十三抱著,似乎想在小映面前展示“男人樣兒”,哪怕小映根本看不見。
兩個孩子無法透過城牆看見底下的攻擊,卻也能透過那些猛烈的箭風,不斷的喊殺,感覺到危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