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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此時,他已經不知道該懷疑誰,對方的表現超出了他的認知,西局的行事作風和手法規律,向來是只有西局和少部分國家顯貴才知道的事,不可能是這個江湖草莽隊伍中的任何人能掌握,但此刻對方所表現出來的對西局行事方式的熟悉,讓他從內心裡滲出深深的寒意,像行走在暗夜裡,自以為無人發現,偶一回頭,忽然看見一雙含著陰冷笑意的眼睛。
隔室的隔室,茶香嫋嫋,容楚的眼睛,明媚而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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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聞敬再謹慎,也不得不出手,一不做二不休,他準備把孫逾等人一網打盡。
於是在第二天,接近通城的一個大鎮上,孫逾等人行路中,忽然遇見了一起打劫鏢銀的案件。
熱血江湖,拔刀相助,難得這麼個表現的好機會,孫逾等人當然要衝鋒在前,群攻在後,將那批穿得比花子還破爛的強盜,趕了個落花流水。
見義勇為是愉快的,做人恩人是很有成就感的,尤其當千恩萬謝的鏢局局主,還有個千嬌百媚的女兒的時候。孫逾等人心情很好,覺得最近真是春風得意,處處順利。
鏢局就在前方鎮子不遠,叫虎威鏢局,局主殷勤地請少俠們去喝茶,一迭聲地喚人割肉打酒,要好好宴請救命恩人。但是又表示了為難——這一批好漢人太多,足有百人,真要請還真請不起。
聞敬立即識相地表示了他沒有出力,不去赴宴,孫逾等人眼神譏笑——強盜來時,這批人在後面磨磨蹭蹭,還擋住了其餘想出手的人,哪有那臉再去吃人家的?
“史娘子,一起去吃一頓吧。”孫逾倒沒忘記他未來的妾。
太史闌垂眼看了看容楚,論起判斷力,這天下只怕沒人是容楚對手。
“史娘子”抬起頭來,怯怯拉了拉夫君大人的衣袖,“整天坐車怪悶的,我最近精神也好了些……”
哦,那就是有戲了,太史闌端起夫君的架子,威嚴地點了點頭。
這家鏢局看起來規模不大,但屋舍倒是氣派,裡外三進院子,敞廈連廊,宴席設在庭院中,準備得很快。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漂亮的局主女兒也在座,親自給英武的少俠們斟酒,以至於很多人酒還沒喝,舌頭就大了。
不過酒香剛剛漫出來,容楚就以手扶額,做怯弱不勝之狀。
太史闌立即扶住他,容楚對她眨眼睛——快點站起來,打翻酒杯啊,驚呼呀,關心啊,扶我啊,大聲詢問啊……
太史闌瞧瞧他,把他往景泰藍身上一推——戲碼太噁心,不幹。
景泰藍接著他“娘”,小子不負眾望,大呼小叫熱淚盈眶,“娘,你怎麼了?可是身子不爽?娘你別死呀……”
“我噁心,聞不得這個……”容楚以袖掩面,氣喘吁吁。
孫逾怔了怔——以前沒見史娘子聞不得酒味啊,許是這酒烈了點?
他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酒杯——有酒才有醉,有醉才有睡,沒了酒,等下要想趁機佔局主女兒便宜都沒了理由……
思想鬥爭半晌,終究還是對他未來的妾的愛佔了上風,他含笑站起,推回了那美人敬上的酒,“家門有訓,在外不得飲酒作樂,局主好意心領,我等以茶作陪便是。”
眼神兇狠狠掃射一圈,眾人只好悻悻放下酒杯,都嫌惡地盯了病美人史娘子一眼。
史娘子無辜地靠著“夫君大人”,眨眨眼睛。
因為孫逾堅辭,局主苦勸不能,只好撤了酒,便命上菜,容楚忽然細聲細氣道:“聽聞此地靠近渝水,盛產渝水白魚,此魚肉質鮮美,滑嫩豐腴,尤其以活宰切片為魚膾為上,很多年前奴家曾經吃過一席白魚全席,當時主家白案一手好刀工,當著賓客的面,片魚如落雪,青瓷託珍膾,襯滿樹桃花一地落英,著實好看、好吃、好玩。想來局主江湖高人,這一手生片魚片,一定也擅長得很。”
他這麼一說,眾人想著桃花樹下,刀光如雪,刀下魚片也如雪,紛紛縷縷落入青瓷盤,薄如紙,軟如綿,確實有意境、有滋味、有品位,都不禁嚮往,紛紛笑道:“史娘子一席話,聽得我等饞涎四溢,不知道有沒有口福,嚐嚐渝水生魚膾。”
局主神情僵了僵,隨即笑道:“佳客有意,自然要奉上的。”不多時命人抬了一盆活潑潑的鮮魚來,果真當面飛刀剖魚,製成新鮮魚片,眾人都覺得新奇,連吃帶笑,容楚隨意拈一塊嚐嚐,目光流轉,似笑非笑。
忽然那局主女兒款款過來,一屁股擠坐在太史闌和容楚的中間,手臂搭著容楚的肩,低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