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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袍,黑色滾邊,滾邊上還有一道紅色細細的勾牙邊——他記得!太史闌在邰家被捕那天,西局太監穿的就是這種袍子!
西局!
再一抬頭,邰世濤眼神一縮——那領頭的長臉男子,不正是那晚那個欺辱他和太史闌的常公公?
邰世濤怔怔盯著對面的西局太監們,渾身都開始輕微顫抖。
要怎麼忘?怎麼忘?
怎麼忘這些人在那個夜晚闖入邰府,絲毫不容商量地要帶走太史闌?
怎麼忘這個常公公帶一群侍衛,下狠手追捕一個不會武功的太史闌?
怎麼忘這個常公公折磨戲耍欺辱姐弟兩人,怎麼忘那晚太史闌的斷骨和鮮血,怎麼忘如果不是太史闌喊出了容楚的名字,他早已白骨一堆?
那一夜是他人生轉折,他為此離家出走,遠赴西凌,拼命出人頭地,沙場浴血掙軍功,所做一切,都為那夜牛車前,太史闌那句話。
“你我再見,必不再為人欺辱!”
言猶在耳,仇人卻已經到了眼前……
邰世濤牙關發出格格輕響,身子微微顫抖,別人還沒發現,景泰藍已經注意到,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
邰世濤一低頭,看見孩子仰起的小臉,水汪汪的眼神滿是困惑,那般困惑澆熄了他滿心的激越,他深深吸一口氣,從齒縫裡低低道:“西!局!”
他聲音很低,滿腔恨意蘊在齒間,以為沒人聽見,不想身邊小子點了點頭。
“你也知道西局?”他愕然。
“你不也知道嘛。”景泰藍往他身後縮了縮,奶聲奶氣問。
“我當然知道。”邰世濤冷冷道,“我要救的那個人,就曾被西局險些殺死……”
景泰藍不說話,忽然想起奶孃水娘。那女人影像在腦海裡已經模糊,可他記得她的胸,記得她抱自己在懷裡,連哭帶笑的瘋癲。
對面的常公公卻沒注意邰世濤,邰府相遇那日他本就沒正眼看過邰家這小子,幾個月來邰世濤也曬黑了,臉上線條更為硬朗英俊,他已經認不出。當然對邰世濤身後暗影裡的景泰藍更不注意。
他在馬上,皺眉用一張手帕,擦了擦剛剛施了毒藥的手指,順手將手帕扔了,手掌一翻,出示了一個藍底銀字的牌子,隨即淡淡道:“對面,是上府還是天紀,哪位將軍?我等西局公公,前來北嚴公幹,既然相逢,便請順便護送我等進北嚴。”
常大貴那個副將,和主將一個脾氣,看不得對方裝模作樣,眉毛一挑便要說話,邰世濤忽然上前,賠笑道:“西局公公光降,自當效勞。”
“你小子識相。”常公公點頭,這才瞄他一眼,忽然皺眉道,“有點眼熟呀。”
“在下曾在京中求學,想來有幸見過公公。”
常公公隨意想了想,無可不可點點頭,手一揮,“聽說西番主營已經被破?正好,稍後天紀和上府應該就會趕來收拾殘局,我等要提前穿過主營辦事,速速帶路。”
“是。”邰世濤態度恭謙,親自上前為常公公牽馬,引得他計程車兵面面相覷。
常公公卻很滿意,一路上也便紆尊降貴和邰世濤說上幾句,邰世濤又曲意逢迎,不一會兒兩人已經談得熟絡,只是常公公嘴還是太緊,始終不肯透露自己到底來北嚴幹什麼。
邰世濤心中暗暗焦急,他看見西局的太監,便直覺不安,只是西局的太監終究還是訓練有素,這話,不是那麼好套的。
“喂,你要幹嘛?”當他落後一步思索對策時,景泰藍忽然在他身後用氣音問。
“套話啊,真難……”邰世濤下意識答,忽然反應過來,輕拍一下他的腦袋,“小孩子問那麼多做什麼?別亂說話!”
景泰藍不做聲,過了一會兒拉了拉他袖子。
邰世濤感覺袖子裡被塞了樣東西,低頭一看,是個金牌,藍底金字,上書“日宸殿”。
這是當初太史闌在奶孃水娘身上搜到的金牌,先前給景泰藍整理逃亡行裝時也給他塞上了。
邰世濤怔了怔,景泰藍對著他嘻嘻笑,他並不太清楚這令牌的作用,但當初奶孃要他拿出這令牌,然後兩人依此逃出宮廷,他記得路上遇見西局太監,他躲在奶孃懷裡,奶孃出示令牌也就被放行了。
邰世濤看看令牌,想起剛才常公公出示的西局令牌,心中忽然一動。
這令牌,是不是也可以號令西局?
不管如何,試試看吧。
邰世濤將牌子系在腰間,放下一半衣襟遮住上端金龍紋樣,只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