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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路!”
容楚卻在瞄著那山壁,峭壁的最底下,一人高的地方,也有一個淺淺的手印。
他暗贊太史闌的“毀滅”練得越來越好了,這萬物留痕的本事和高手的內功也不相上下了。
“沒有錯。”他道。
“胡說!這是懸崖,難道飛上去!”
“是啊,兩位走錯了!”一直沒有出現的康王護衛,忽然又詭異地躥了出來,奔到崖下,笑嘻嘻地道,“這裡是絕路,對不住我等剛才有要務,沒能及時招呼,讓世子白跑了這許多路,我們還是把世子送回原路吧。”
司空昱剛要皺眉發話,容楚忽然一笑,道:“好,你先。”
隨即他一抬腳,一腳將那護衛踢下了深溝!
這一招大家都猝不及防,只聽見那人“啊”一聲驚叫身子往下直墜,司空昱驚得一跳,以為容楚要先動手,急忙後退一步擺出應敵姿勢,容楚卻上前一步,對著深溝道:“快開機關!”
那護衛比他還快,人在半空,很熟練地狠狠一拉峭壁上一道特別綠的藤。
叮噹一響,聲音是從底下深溝發出來的,司空昱探頭一看,眼睛瞪大了。
底下崖壁上,不知何時開了一道門,一個巨大的藤籃飛快地從門內移出,將整個溝都擋住。
砰一聲那護衛及時栽到了藤籃裡。
這也多虧容楚那一腳已經算好了角度,太史闌留下的痕跡指示了大概的機關位置,他直接把那人踢到了拉繩前,好讓他在生死之險前不得不拼命扯動機關。
護衛一進入吊籃,容楚第二腳,砰一下踢在還在驚訝的司空昱的屁股上。
“世子,您先請!”
啪一下司空昱臉朝下栽在吊籃內,袍子上好大一個腳印,再抬起臉時,滿臉草屑和泥巴更多了,原本完好的左邊眼圈也發青了。看起來甚對稱。
所以說,搶國公女人是沒好下場的……
容楚最後才瀟瀟灑灑地跳進去,對爬起怒視他的司空昱微笑,“世子,咱們得快些,等下人發覺了就上不去了。”
司空昱怒哼轉頭,開始覺得這小子不對勁——什麼時候得罪他了?笑得忒陰森!
容楚靠在吊籃邊,他已經發覺這吊籃完全是機械控制,並沒有使用人力,康王手下,還是有能人啊。
也幸虧這是機械控制,才能順利被吊了上去,容楚覺得,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現在離山莊的中樞,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繞著吊籃,輕輕走了一遍,最後在一處停下來,靠住,不動了。
司空昱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容楚依著那藤編的吊籃,在淡淡的青藤氣息裡,嗅見了熟悉的味道。
屬於她的味道。
微微有些清冷,卻十分乾淨的味道,不如一般女子濃香逼人,只是淡淡縈迴,似有若無,像冬日雪後出門,聞見雪下青葉的淡香。
他因此沉醉,眉眼微微舒展。
眼角一瞥,忽然看見吊籃的繫繩上,有一根頭髮。
他趕緊取下來,放在掌心細細端詳,又怕被風吹走,用指尖捺住。
頭髮很黑,很亮,卻不長,很明顯是太史闌的。
他忽然微微一笑。
這是她特意留給誰的呢?
這一路她留了太多記號,指引相救的人一路追來,可是她忘記了,除了他,真的很難有別人能夠發現並辨認出那樣的記號。
她拒絕他知道內情,可內心深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還是期盼著他的。
所以留下記號。
所以留下她的發。
她是那般堅挺筆直的女子,坐如鐘站如松,從來不會倚倚靠靠,正常情形下,她不會靠上任何東西,尤其是敵人的東西。
她卻在這吊籃的藤上,留下了一根頭髮。
這是屬於她的獨特溫柔,屬於她的細膩心情,屬於她深沉而無言的表達方式。
而他,遇見她,像行路於黑夜裡的茫茫曠野,忽然看見遠方混沌深處射來的箭,那叫情感,自命運的弦上射出,驚光霹靂,一往無前,瞬間將所有細膩而敏感的心,擊中。
他將頭髮捏住,小心地收在袖囊裡,唇角笑意不散。
司空昱在山間的嵐氣裡,再次看見他那樣溫存動人而又滿足的眼神,最初的詫異已經過去,他忽然覺得悲愴。
心空空的,為這人生裡填不滿的一切想望。
山風從吊籃上過,呼呼作響,快要到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