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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揚起臉,對司空昱笑了笑。
“司空。”她道,“過去的事就過去吧。”
司空昱沉默,隱約聽出她的意思。
他眉宇間,那種掙扎為難和痛苦的神色又一閃,隨即消逝。
“是的。”他道。
“那天……”太史闌敏銳地感覺到樹後似乎有簌簌響動,她裝作沒聽見,“你是中了術嗎?”
“……沒有。”司空昱咬牙擠出那兩個字,又猶豫半天才道,“對不住,那天,我不該對你……”
樹後又有簌簌之聲,太史闌迅速打斷司空昱的道歉。
“那天沒什麼。”她道,“其實是我反應過度。你是想要那個釵子是嗎?我不該把釵子放進衣服裡,你無意中扯壞我的衣服,也不過是為了去拿那個釵子。我應該想得到的,釵子一落地你就離開了我,你明明只是為了釵子。”
司空昱抬起頭,對樹後繚亂的光影望了望。抿了抿唇。
“是的。”半晌他道,“我只是……為了釵子。我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所以傷了你。”
“我知道你不知道。”太史闌淡淡道,“我們是朋友,誰都不會向對方下殺手。就像我絕不會對蘇亞或於定他們下殺手一樣。”
司空昱默然,垂下眼,他長長的眼睫搭下來,在眼角打出一片深黑的弧影,這讓他看起來有點憔悴。
“是的。”他道,“你後來也是為了救我,我是來謝你救命之恩的。”
“不必了,你之前也救了我很多次,不是我你也不會被燒傷。”太史闌拍了拍他的手,“司空,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她第二次重複這句話。意思卻已經不同。
司空昱抬頭看著她,忽然閉了閉眼。
他閉眼的一霎,感覺到手心裡被塞入一樣東西。
太史闌微帶歉意的聲音響在他耳邊,“對不住……毀損了,不過我擦乾淨了。”
司空昱緊緊地握住了那個釵子。
兩人默默地坐著,聽樹後風在遊蕩。
“我……暫時不會回東堂……”很久之後司空昱才道,“國內給了我命令,要我去靜海城附近,辦一些事兒。太史,我今天也是來向你告辭的。”
太史闌默然——這是東堂對他的懲罰嗎?要他將功折罪?靜海城雖然是南齊領土,但東堂在那裡的潛入勢力聽說很大,而且那裡各國海上商賈雲集,海盜扮成平民入市交易竊取情報,再轉手行走海上燒殺搶奪,城內勢力林立,治安紛亂,去的主治官員要麼和本地地頭蛇沆瀣一氣,要麼死於非命。東堂雖然這次失去了徹底獲得靜海城的機會,但一定不會罷休,現在,是要派他去潛伏嗎?
在那樣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勢力消亡的龍蛇聚集之地,他要如何生存?
她抿了抿唇,有點不安,但又不能說什麼。
樹後簌簌的響動忽然沒了,有人輕鬆地丟擲釣竿。
司空昱凝視著她,他獨特的深沉如星空的眸子裡,幽光閃動,滿是複雜的意味。
留下來是懲罰,他知道,可是又或者不是懲罰。他對此期盼而又恐懼,但終究無法訴說。
他示意護衛走開,護衛望向太史闌,太史闌點點頭。
樹前只剩下他和她,陽光斑駁,冬日晴好。
不知道是不是陽光的原因,她的側臉比初見時顯得柔和,眸光不再尖銳如箭,開始藏鋒斂芒,起伏深沉。變幻間也如深海。
他忽然覺得,機會是有定數的,過去了一次就失去一次,耗費盡了緣分也就盡了。
他驅動輪椅向前一步,忽然握住了太史闌的手。
“我想……”他握緊了她的手,不容她掙脫,“我想問問你……”
“好!上鉤了!”忽然一聲歡笑傳來,隨之有水波嘩啦揚起的聲音。
他的話被這一聲突兀的笑打斷。太史闌沒聽清,偏頭疑問地看了看他。
他還想說,可是太史闌已經抽出手,心神不屬地站起來,轉頭對那邊叫道:“喂,動作輕點,別扯裂了傷口!”
那頭又是朗朗一笑。
司空昱的眼神,徹底暗了下來。唇角緊緊地抿成一線。
他不再說什麼,自己驅動輪椅離開。等到太史闌注意力從容楚身上返回,想要和他說什麼的時候,看見的已經是他孤獨離去的背影。
太史闌看著他身影被層層疊疊的冬木覆蓋,不知怎的心底微微蕭瑟。像看見天際雁南歸,卻有一隻孤雁,因傷因迷路,無奈地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