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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闌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裡有一大片猙獰的微紅的疤,顯得肌膚有點僵硬,這些疤他原先一直用長袖大袖衣掩飾得很好,昨晚捋起袖子揍人又忘記放下,她才看見。
司空昱忽然睜開眼睛,一眼看見她眼神,怔了怔,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急忙放下袖子,和她笑道:“就這點疤,之後還會越來越淡。”
“會不會影響動作?”太史闌問他。
“不會。”司空昱答得飛快,“男人行走天下,沒疤才叫人笑話不是?”
太史闌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當先出門。
忽然聽見司空昱在她身後長吁,低聲道:“你終於肯關心我……”
太史闌腳步微微一停,終究沒有說什麼,快步上了甲板。司空昱似乎在原地停留了一下,也跟了上來。
上了甲板才發現,經過一夜航行,已經靠岸,對面想必就是水市島。
岸邊零零星星站著一些人,守著一個空場,空場上堆著一些大竹筐,不過不算多。
辛小魚已經上了岸,看見太史闌和司空昱下船過來,眉開眼笑地招手道:“小心肝們,過來瞧姐姐怎麼收稅。”
司空昱抖了抖,太史闌面無表情,反正辛小魚人比話更噁心,習慣了。
太史闌四面瞧瞧,海匪們都站在沙灘上,遇上她的眼光都縮了縮,沒人敢靠近。太史闌注意到昨晚那個被爆菊的不在,難道丟進海里真的沒人去救?辛小魚似乎也沒問過一句。
這些人涼薄兇惡,視人命如草芥,她可算領教了。
辛小魚手裡拿了個冊子,在和幾個衣著破爛的漁民們說話。
“上半年繳上的青蝦三千斤、海膽五百斤、竹節蝦五千斤、花蟶三千斤、海蜇一千斤、花點鱸三千斤、燕魚鮁魚三千斤,香螺槍蟹紅夾花蓋蟹牡蠣等共五千斤,摺合銀兩一千兩,你們上半年的魚稅銀還差五百。”
太史闌皺皺眉——這價錢也太離譜了吧?雖說這些都是普通海產,但是就算其中最便宜的鮁魚,在市面上最低也要三十銅子一斤,三千斤最少一百多兩銀子,更不要說竹節蝦香螺還要貴上幾倍。
那些漁民滿臉皺紋,面板粗糙得裂開血口,赤腳上都是各種被海物割傷的口子,滿臉麻木地聽著,好像說的不是和他們生計相關的事。
直到聽見還有五百兩的缺口,一個老農才急聲道:“咋才一千兩咧。咱們全村人都下了海才得來這麼些,十歲娃娃都出了淺海,如今全村再沒有一根蝦節兒……柱子家的小二子想要多捕些,給家裡生病的老孃混飽肚子,到現在還沒回來……”說著便抹淚,大顆淚水從黧黑的臉上滑下,落在滿是鹽鹼的破爛衣衫上。
太史闌心下惻然,前兩天有風暴,這時候不能回來,那就凶多吉少。
辛小魚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誰和你囉嗦這些?五百兩缺口,一兩都不能少!還有我們海姑奶奶要的東西呢?”
“在這裡。”老漁民抹抹眼淚,指指那幾個筐,“藍海膽五十斤,綠鮑一百斤,對蝦五百斤,黑海參一百五十斤……”
“藍海膽怎麼只有五十斤!”辛小魚變了臉色,“我讓你們打最少一百斤的呢?五十斤怎麼夠!”
“魚姑奶奶……實在是如今海貨越來越少了,魚稅太重,很多魚秧子都被打上去充數,剩下的都潛到深海或者亂礁子裡去,越來越難打……就這麼些藍海膽,咱們都冒險去了鬼面溝……折損了三個人……”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打斷了他的話。
辛小魚雙眉倒豎,驢糞蛋臉上的白粉唰唰地往下掉,“別的可以少點,藍海膽絕對不能少!是不是你們私藏了?來人,給我搜!”
海匪們應了一聲,各自取了傢伙,兇形惡相往裡衝,漁村裡立即響起了婦人孩子的哭叫聲。
司空昱忽然上前一步,太史闌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是逞英雄的時刻,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這些漁民被欺壓也不是一天了,估計這樣的場景經常有,看那漁民麻木的樣子就知道了。
剛才她觀察了一下,四面其實有不少壯漢漁民,人數並不少於這些海匪,但個個神情麻木縮在一邊,似乎根本想不起來抗爭。
太史闌一向信奉“人必自救方有他人救之”,沒有血性的人,救他一次也救不了一世,保不準還怨怪她多管閒事。
她喜歡看到有血性敢於抗爭的人,這些人才值得她出手。
漁村裡雞飛狗跳,亂哭大叫,亂了好一陣子,有人拖出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