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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加碼,多少漁民日夜捕撈都不夠數,活活累死的每年都有上千!要我說他給他老孃看什麼病?這活著有什麼意思?死了也清靜!”
花尋歡瞧了瞧老頭,再仔細一眼才發現,這人根本不是老頭,應該只是青年,頭髮沒黑牙齒沒掉,但一臉的風霜和皺紋,眼神愁苦,早已沒了青年人的壯健和朝氣。
再看四周的人也是這樣,大多彎腰弓背,遍身傷痕,就算勉強歡笑,也鬆不開被沉重壓力逼緊的眉端。
花尋歡離開時,聽見有人嘀咕道:“是啊,治什麼治?黑水峪對面就是東堂軍,百海里附近還有海盜,將來仗一打起來,全村都要被拉去當炮灰,亂世百姓人命不如狗,還爭什麼爭!”
“靜海行省的百姓……”花尋歡回到太史闌身邊,只說了一句話,“水深火熱啊……”
太史闌沒說話——靜海行省如果百姓歌舞昇平,她也用不著離開景泰藍和容楚到這裡來了。
只不過現在看來,靜海比她想象得更混亂,更民不聊生而已。
對面,一個觀察了她一陣子的青皮漢子敲著桌子,不耐煩地問太史闌,“去哪?過來買籌子。”
花尋歡裝模作樣在身上摸了半天,問蘇亞:“大妗子,身上帶錢沒?這車瞧著挺好,咱也坐一次?”
花尋歡也是個語言天才,到哪裡呆一陣,就能將那裡的方言學個大概,此時一口靜海行省鄉下口音,配上她特意換上的粗布衣,扮演農村大嫂惟妙惟肖。
蘇亞就不行了,只能在袋子裡胡亂摸索,搖搖頭以示自己也沒錢。
太史闌更是演戲白痴,乾脆攏著袖子裝呆子。
“咱們不坐車。”花尋歡訕訕地對那青皮笑,“咱們自己上城來賣布,就這麼走走行不?”說著舉起手中一籃子粗布給對方看。
“賣布是吧?”對方斜眼翻了翻一本本子,道,“西市布集上去賣,攤位費五個銅子,離這裡二十里遠,你確定要自己走了去?”
太史闌暗暗皺眉——這靜海城的管理還真是滴水不漏,這樣怎麼混進中心?
“二十里喲!”花尋歡一拍大腿,“這不是要走一天喲。”
“你也可以不用走,在這裡賣掉布,四個銅子一丈,比裡頭布市便宜兩個銅子一丈,但省了你的攤位費,也省了你的路費,還省了你等人來買的工夫和走路的力氣,你要不要賣掉?”
太史闌默了一默,好厲害的生意經,但這麼一來,又斷了她們的入城路。
正常人這時候要麼選擇坐車去賣布,要麼選擇就地便宜銷掉手中的布,如果此時還堅持行走二十里去賣布,就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布一賣掉,也就沒有進城的理由了。
蘇亞和花尋歡也想到這一點,忍不住對太史闌瞧,那青皮頓時覺得不對勁,眼神斜斜地瞟過來。
太史闌正想著把布賣了算了,忽然身後車馬聲響,一輛車在她們面前停下,車上有個女聲道:“這婆子的布雖然粗,居然還織出了斜紋,想來手藝不錯,你可會刺繡?”
這聲音很陌生,但此時這話就是解圍,蘇亞忙不迭地取下腰間一個繡囊遞過去,花尋歡忙笑道:“夫人有眼力,我家大妗子最是一手的好女工。”
車簾裡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接過那繡囊,過了一陣那女子道:“確實好手工,咱們府裡最近缺一個繡娘,你可要暫時去幫忙?”
真是瞌睡逢上了熱枕頭,哪有不樂意的,蘇亞連忙應了,猶豫了一下又道:“夫人,我這兩位親戚,也有些手藝,這次進城賣布,也想著能不能在大戶人家尋個差事……”
裡頭人掀開簾子,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隨意地瞟了三人一眼,道:“府裡倒確實需要人,也不知道你們成不成,罷了,先隨我回去,讓管家試一試。”
三人忙應了,那婦人便命她們上了後頭一輛牛車。其間那青皮一直笑嘻嘻望著,竟然沒阻止,此刻神情帶幾分巴結地道:“林大娘,府裡最近有喜事麼?要這許多繡娘?”
聽起來這婦人也不過就是一個管事媽媽,卻端莊得如同皇族,瞟他一眼,淡淡道:“聽聞新任總督大人要來了,各府都打算備宴請一請總督大人。咱們府裡這兩年用的帳幔繡帷都舊了,打算重繡。”隨即不再多說,示意車子離開。
那青皮滿臉堆笑地目送她車馬離開,轉身卻恨恨“呸”了一口唾沫,“一個外來戶,好大架子!”
太史闌等人沒聽見青皮和婦人的對話,卻聽見車尾經過的兩個人的交談。
“這是誰家的車?胡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