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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隱約知道點靜海的事,但不能確定。她畢竟身處深宮,訊息不便。康王雖然猜到了些,卻因為最近心思都在爭奪麗京兵權上,也沒有太往深裡分析,還沒來得及告訴宗政惠,宗政惠只是出於女子嫉妒多疑,忍不住要多想想。
所以此時宗政惠心中思潮翻湧,一忽兒勃然生怒,覺得那日容楚是在耍弄她,離間她和康王,保不準跑到靜海私會太史闌去了;一忽兒又想著他那日的蒼白的美,背對她微微起伏的肩,和那聲似乎微含同情的唏噓……
她的手心又熱了起來——每次看見容楚,她都會手心發熱,守寡後更加熱得厲害。她自幼戀慕著容楚,愛他無雙容貌,愛他文武雙全,愛他從容絕慧,卻恨他的若即若離……到如今他給她的感受依舊是這樣。見不著的時候滿心裡都是恨,見著了卻總因他炫目的容光而微微暈眩,暈眩裡生出惆悵和不甘,不甘這世事難兩全,不甘這佳果無法摘,不甘地看著他,日甚一日的明珠生輝,風神絕俗,瑰姿豔逸,側帽風流……可她卻再也靠近不得。
宗政惠捏著手指,看皇帝帶著眾臣上殿來,跪倒在她的腳下。三歲多的皇帝,奶聲奶氣卻口齒清晰,“兒臣參見母后。並賀母后鳳體大安!”
宗政惠低頭瞧著那小兒,眼前一閃而過那夜,風一般衝進來的孩子,腦海裡那句可怕的話嗡嗡響起,她身子一顫,眼底掠過一絲恨色,臉上卻展開笑容。
她笑容慈和地望著景泰藍,滿眼都是愛憐,當真情深如許,卻不說話。
她不說話,景泰藍就不得起身。景泰藍抿抿嘴,回頭看了看。
眾臣齊齊拜倒在地,“參見皇太后,太后鳳體安康!”
宗政惠看著面前伏下的人群,猶如風過了稻田齊刷刷地偃伏。眼底掠過一絲志得意滿——她總算又等到了這一天!
隨即她的眼光越過人群,眉頭一皺。
不良於行的容楚還坐著,雖然做出個要起身的樣子,但其實坐得很穩。
皇帝已經回過頭,吩咐道:“國公有傷,免跪了罷。”
容楚趁勢謝恩,那點掙扎的樣子都不必做了,穩穩坐了回去。
宗政惠原本想不計較的,然而看他那自在模樣,心底的怒氣忽然就翻騰上來——不能來就別來,硬要來,來了又這般模樣,他是來迎她還是氣她的?
她才不信他真的傷得動不了,就算骨傷難愈,以他之能,想做什麼還是能做,靜海不就去過了?
再瞧他雖然姿態端正,但眼神飄飄渺渺,明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角還淡淡含了一抹笑。這笑意雖動人,卻令她更憤怒,此刻她就在殿上,他這麼淫蕩的回憶的笑,自然想的不是她!
宗政惠沉下臉色,不開口。
她這麼一靜,殿上氣氛立即顯得怪異,眾臣等不到她回答,都有些詫異。臣子們悄悄抬頭,看她手緊緊捏著鳳座把手,並沒有看底下跪著的幼子,眼神卻落在容楚身上,那眼神……
一些不知道昔日舊事的大臣皺起眉頭——太后這是在幹什麼?皇帝還跪著呢。就算心裡有些委屈,似乎也不當這時候落了皇帝臉面吧?這和傳聞裡寬厚仁德的太后形象似乎有點不符……
一些知道昔日舊事的大臣也皺起眉頭——太后這是在幹什麼?氣著陛下還是看晉國公不順眼?這也太……不成體統了吧?
李秋容輕咳一聲。
宗政惠霍然一驚,這才發覺自己失態。連忙收回眼光,正要開口。
容楚忽然驚惶地支起身子,道:“臣有罪,臣怎可面見太后而不跪?謝陛下免臣的禮,不過臣不敢行事妄誕,有違陛下盡孝之道。”說完便掙扎著要從輪椅上下來。
他掙扎得甚是艱難的模樣,一眾臣子連忙去扶,皇帝跪著半回身,扁著嘴,眼眶有些泛紅,瞧著甚委屈。
眾臣也覺得他甚委屈。
往日裡一些中立臣子,都覺得太后委屈。垂簾期間兢兢業業,有功無過,莫名其妙就被打發到偏宮。一個女人失去腹中孩兒,再被長子放逐,說起來實在淒涼。所以很有一批自以為剛正不阿,公平正義的大臣,認為陛下孝道有虧,不惜生死,要為太后說些公道話。
由來事端爭執,輸者未必屈服於誰的勢力,常常是屈服於輿論的壓力。總有那麼一群人被片面輿論裹挾著,自以為獲得了正義,由此裹挾了更多不明真相群眾,形成龐大的言論暴力,進行道德綁架。
這樣的力量有時候還很龐大,畢竟民意洶湧,一旦硬性相抗,失卻人心,那又是一層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