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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藍霍然抬頭。
“關於你父皇的死因,”太史闌看著他的眼睛,“我感覺你一直知道,只是你那時太小,記憶太可怕,你下意識封住了那段記憶,所以每次觸碰到那件事的時候,你會害怕,會拒絕,會在夜半的時候偷偷哭,醒來自己卻忘記。”
景泰藍臉色慢慢發白,良久道:“可是麻麻,你為什麼到今天才告訴我。”
“因為你太小,因為你不願。”太史闌溫和地道,“會被主動塵封的記憶,一般都是對本人傷害極大的事。你那麼小,我怎麼忍心告訴你真相,逼你自己再面對?你一旦面對,你自己也知道,你將面臨最為難的抉擇,你必須去考慮要不要殺她為你父皇報仇,你將不得不徹底以她為敵,這對你來說太痛苦。如果今天不是你提出要去問她,我還是想等你再大一些,再提醒你。”
“可是……”景泰藍怔怔地道,“這樣也是在姑息她啊……”
“我只是猜測,真相在你自己腦中。”太史闌傲然一笑,“另外,我有信心保護好你,哪怕她居心叵測。”
“麻麻……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那本《太后秘史》……”
“李秋容有提到這事,但是很含糊。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實證來證明真相。唯一的真相,在你自己那裡。”
太史闌拍拍景泰藍的手,發現他的手已經冰涼,順勢將他的手揣起來擱在自己懷裡。
宗政惠當年的孽,也該讓景泰藍明白了。雖然她還是憐惜他太小,但這些年他的擔當和作為,讓她很滿意。孩子長大了,肩膀已經可以嘗試承擔更多。
宗政惠已經和景泰藍徹底撕破臉皮,如果不把她的惡跡揭穿到底,讓景泰藍徹底對她失去眷戀之心和幻想,她怕將來景泰藍還是難免受傷。
景泰藍將腦袋埋在她懷裡,還是和當年樣,用大腦袋來蹭她,她伸手撫摸著他光潤的發,懷中的孩子已經長大卻又沒有長大,她覺得如今她比當年更愛他。
良久他抬起頭來,小臉乾乾淨淨,道:“我想好了,麻麻。”
她凝視著他,知道他一定偷偷哭過,但是完全看不出痕跡。她心中酸楚又欣慰。酸楚的是她的半路兒子現在已經不再扭在她懷裡大哭,欣慰的是他至今仍只在她懷裡哭。
“看著我的眼睛。”她輕輕地道。
他抬起眼,眼前不是她的眸子,是一口深井或者是宇宙深淵,天地昏暗,星光浮沉、飛旋、爆裂……
舊夢浮沉,塵封記憶,那一夜黑暗的宮室飄飛的帳幕,那一夜沉厚的地毯昏黃的燈火,那一夜滿地潑灑的藥汁……女子驚惶的臉……男子憤怒的臉……尖聲嘶叫……掙扎……伸出向天的痙攣的手指……噴在床榻上的黑色的血……
“啊!”
景泰藍忽然一聲尖叫,一蹦而起,蹬蹬蹬地就衝出門去。
太史闌一躍而起,緊跟其後,並厲聲阻止聞聲趕來的驚慌的宮人,“站住,原地等候!”
他在前頭狂奔,小小的身影似逐夢而去,又似要將噩夢甩在身後,路過的宮人躲避不及,驚惶地張望著他的背影。
景泰藍忽然停下,仰頭看著頭頂的匾額。
“承御殿”。
皇宮正殿之一,先帝舊日起居之所,當初先帝就是在這裡駕崩。
景泰藍怔怔地走了進去。
承御殿之前一直封殿,景泰二年太后吵著要回宮,為了逼走她,容楚使用了承御殿,之後承御殿受到了一定的破壞,修理後再次封閉。
景泰藍潛意識裡,不願意接近這宮殿,除了那次太后回來呆了一陣,其餘時間他從未來過。
殿宇高闊,日光從承塵上的窗戶射下,光柱裡無數浮塵遊動若舞,殿宇中所有器物,都用黃綢覆蓋,看上去明明暗暗,像一群等待被驚醒的獸。
這隻獸,叫記憶。
景泰藍腳步停也沒停,直奔寢殿而去,大片大片垂地的帳幔被他用力掀起,騰起一陣淡淡的煙塵,撲在隨後的太史闌臉上。
景泰藍最後停在那張雕龍鑲鳳十二幅燒瓷江山圖的琉璃榻前。
榻是先帝駕崩時睡的榻,榻上的用具自然早已換過,換完就鎖了宮,床上平平整整,什麼也沒有。
景泰藍毫不猶豫,呼啦一下掀開了那層厚厚的金色繡龍鳳呢絨毯。
花梨木的寶榻邊緣,靠近枕頭的地方,赫然有一處較深的印子。
太史闌蹲下身,聞了聞,雖然時光久遠,她還是憑經驗敏銳地感覺到,這是血印。而且看這顏色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