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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御史中丞衙門裡的堪輿大師獻玉還是略有耳聞的,他們這種人屬於專業技術人才,審查他們的案子不容易,因為你不懂他的那套說辭,就無法判定他是真有才學還是徒有虛名。為了提高效率,也為了減少誤判,蒙毅請廷尉署出人聯合審查。(用今天能理解的話說,就是紀檢委監察部和國家司法總局一同辦案。)
他們對獻玉還算客氣,畢竟這是主持直道堪輿工作的總負責人。你要說他有問題,那不是說上面識人不明、用人有誤嗎?但是過場還得走,從獻玉往下,一個一個地過篩子,最後,篩子裡剩下的就是要坑殺的那些個妖言惑眾、作奸犯科的。
蒙毅衝夏枯草使了個眼色,夏枯草主審,他只是旁觀,他並不會場場都參加,他沒那個精力。即或有那個精力,多一個術士少一個術士被誤判,他又有多少同情給他們呢?在他看來,種地看見收成,打仗拿到首級,這都是實實在在的業績,而術士這個行當,它的實在之處在哪裡呢?
可是,上有所好,下必踐之,皇上好這一口兒,咸陽才出現了術士雲集的局面,而今,術士把人心搞亂了,皇上又反過來收拾術士,一裡一外,就是自己拉的屎讓別人擦,除了噁心人,就沒有別的。
但這是心裡話,只能放在心裡想想。面子上還得威嚴地拿著國家法令嚇唬人。
夏枯草問:“獻玉,說說你的主攻方向和從業以來的主要業績。”
獻玉抬頭,看了看這過堂的架式,不禁從心裡打了個寒戰。連御史大夫蒙毅都到場了,他這規格多高啊!
“各位大人,獻玉多年以來,一直研究望氣之學。在咸陽,有上百戶人家的陰宅和陽宅都是獻玉給看過,子孫多麼出息不敢說,那得靠時間來檢驗。單指活人住著舒服。這是有口皆碑的。房子的通風、採光與朝向、周邊環境有極大的關係,同時也影響著人的健康和情緒。比如這廷尉獄裡關押的犯人,那原本是朝廷裡的大臣,要論遠見。論毅力。那絕對超過普通百姓。可是關在黑暗陰溼的牢房裡,他們會生病,會絕望。或者會做出種種以前不齒的事情。但是,我們再看那些刑徒,雖然臉上刺了字,讓人鄙視,可是在陽光下勞作,能和一同服刑的人有限度地交往,多年過去,他依然強壯,依然心懷希望、惦記家鄉。這就是環境對人情緒的影響。只此一點,說明望氣之學它就是一門專門的學問。”
蒙毅閉上眼睛,他今天來是走過場的,不是來聽課的,沒想到第一個案子是這麼審的,無聊!
夏枯草問:“除了給人看陽宅陰宅,你還做過什麼?”
獻玉說:“去年春天,在上林苑發現一塊好地,獻玉已經做了詳細的堪輿報告給所屬的衙門,那裡適合建宮室住宅,衙門也接收了。從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獻玉一直在做直道的堪輿工作,這件事是和步雲一起做的,四段工程的開動都是按照我們的堪輿圖展開的。”
夏枯草偷眼看看蒙毅,蒙毅仍然閉著眼睛,這副樣子讓他對自己的審察方法越發沒底,可是術士們說的這些真的不好懂啊!怎麼辦呢?
“獻玉先生,我聽說,有一戶人家自從搬進了你看好的陽宅,驢子不生,女人不生,羊倒是懷孕了,可是羊都會流產,這事你怎麼解釋呢?”
蒙毅仍然閉著眼睛,卻在心裡偷笑,要是獻玉問你是哪戶人家,我看你怎麼說?
獻玉的臉一下變得通紅,他明顯感覺到了審查人員對他的不友好,但是能怎麼辦呢,今天是人家審他,不是他審人家。他深吸了一口氣說:“請問大人,是不是農民種地種下一粒籽就一定能長出一株莊稼?如果這粒籽結不出果實,是不是就可以判定這個農民技術不行,甚至不佩當農民?”
蒙毅睜開眼睛看看夏枯草,我看你怎麼回答?
夏枯草鎮定自若地瞅了一眼獻玉,說:“現在是審查你的問題,你可以有什麼說什麼,我可以想問什麼問什麼,也可以想答什麼答什麼。我只管問,你只管答。獻玉先生,你明白嗎?”
獻玉無奈地“哦”了一聲。
夏枯草說:“我聽說望氣的總說,好的陰宅陽宅都能旺個十代八代,那豈不是說你們能看到未來?”
獻玉無奈地搖搖頭,這話別人說過,他偶爾也說,但這話其實是不能深究的,要深究的話,好的宅子住個十代八代確實不成問題,也是可以說得過去的。
看來他們今天就是要挑刺的,怎麼終結這場不愉快的調查呢?
想了想,他說:“看到未來那是大人的理解吧?這樣吧,為了取得各位大人對獻玉望氣能力的認可,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