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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第五天夜裡下起了大雨,淋了李承乾一個透溼,早晨被人扶回東宮就病倒了,高燒不止。李世民聞知詳情,嘴裡責怪李承乾多此一舉,說孫達不過是個賭輸了的光棍,何用如此興師動眾,但心裡卻深為兒子的孝順感動,親自去東宮探視了三次。第三次探視後回到承慶殿,李世民大筆一揮,下了一道詔令,升常勝為左屯衛翊府中郎將,等於把守備京畿的十六衛禁軍中重要的一支左屯衛軍交給了東宮。
吃了這副“良藥”,李承乾的病兩天後就好了。
李承乾心裡舒坦,李恪的心裡卻又添上了一回堵。
安黑虎向李恪稟報此事時,這位心高氣傲的王爺正和中書侍郎岑文字一起下棋,聽著聽著,他把棋子一扔,站了起來,臉色鐵青地在書房中走來走去:“父皇也太偏心了!程懷亮哪一點比不上常勝?一個駙馬爺還拼不過他東宮的一個家奴,以後我姐姐的臉往哪兒擱,我的臉往哪兒擱?這口氣我咽不下,我這就找程知節去,愣的怕不要命的,他嗓門大,父皇有時候也憷他!”
岑文字趕忙攔住李恪:“不可。”李恪問:“怎麼,你覺得程知節不管用?”岑文字說:“不!眼下朝廷正準備北伐,程咬金是統兵大將,在瓦崗寨的舊屬遍佈軍中,要是他出來鬧騰,皇上當然不會不顧及他的面子。”
李恪有些詫異地說道:“那先生為何還要阻攔我?”岑文字說道:“殿下以為這次常勝能壓住程懷亮全憑的是他自個兒立下的那些功勞嗎?不,從根兒上說,他靠的還是主子在皇上那兒得到的恩寵呀!我聽說自從孫達現身後,太子為了皇宮的守備抽空了自己的侍衛,並且親自替皇上值更了五宿,最後病倒。這些事兒讓皇上從太子身上看到了一個‘孝’字,正因為這樣,皇上才會舍自己女婿去重用太子的家奴。你若非要和皇上擰著來,那豈不是不孝?在父親那裡,不孝的兒子和孝子爭,誰佔便宜誰吃虧,那還不清清楚楚嗎?”李恪看著岑文字,慢慢地回到了棋枰前。
李恪平日結交了不少才俊,但心裡頭最佩服的還是岑文字。這個人有學問,有不同於常人的識見。自武德九年相識後,他一直對岑文字執弟子之禮。岑文字早晚要到李世民身邊侍駕,空閒的時間不多,但只要得空,李恪就會去岑文字府上,或者將其請來求教學問。岑文字呢,因為念著當年楊妃娘娘和封德彝的抬舉之恩,投桃報李,對這位小王爺十分忠心。李恪性子剛毅,是個有主見的人,一般人的話,很少能聽得進去,但是對這位岑先生,他卻向來言聽計從。今天也不例外,聽了岑文字的一番話,他就把心頭躥起的那股無名火強壓了下去。二人接著下棋,李恪的棋力本就與岑文字相去甚遠,此時心情已亂,落子更是失了方寸章法,很快就輸了一盤。
貞觀長歌八 譁變(2)
這時,岑文字的隨從到門外說中書省接到了緊急公文,是當天要呈給皇帝的,岑文字馬上起身向李恪告辭。李恪親自把岑文字送到大門外,臨上馬車,岑文字又叮囑李恪:“殿下得親自交代程懷亮,絕不能鬧事,這樣你就算失去了一支左屯衛軍,但是卻能得到一片聖心!”李恪點頭答應下來。
這道緊急公文是從襄陽傳過來的。去年秋天,流竄於荊襄間的大盜丁節趁著當地大旱鬧饑荒,拉起杆子,一時嘯聚了幾萬人,攻城掠府,一度甚至打下了襄陽。李世民急調侯君集前往襄陽平亂,因為國中精銳都被派往北方沿長城防備頡利,抽不出太多的兵來,所以他只給了侯君集一萬多人,全仗著這位大將能征慣戰,在那裡與丁節周旋,打了一個冬天,局面總算被控制住了。
平日中書省收到襄陽來的文書,一般都是催要糧餉或報捷的,這次卻和以往不同,報告的是一位名叫程蘊良的五品襄陽別駕的死訊。一個五品官死在戰場上,不能算小事,岑文字看過呈文後,當即來到承慶殿。
天下著大雨,庭中幾棵梧桐樹的樹枝在雨線的鞭擊下不住地亂顫。走到寢宮門口,岑文字一探頭看見李世民側臥在御榻上,額上冒著汗珠,一隻手在輕輕地按摩膝蓋,從牙縫中傳出噝噝的吸氣聲,表情十分痛苦。李承乾站在一旁,面露焦急之色,宦官王德端著一隻炭火燒得正旺的火箱,躬身來到御榻前,口中說道:“皇上,奴才把火給您端來了。”
李世民伸腿要烤,李承乾俯身抱起火箱湊上前去,慢慢地替李世民灼烤患處。天本來就有些悶熱,懷裡又抱著個火箱,李承乾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李世民看著兒子,眼中露出一絲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