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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聽不得這話,立時冷哼一聲:“哀家倒想問問皇帝,鹿元歡她算個什麼公主,不過是一前朝餘孽罷了,皇帝做甚麼當寶一樣的捧著,等她醒了,哀家倒要親自會會,叫她照照鏡子,可配嗎?”
嚴褚被前朝餘孽這幾個字眼刺得手背泛出幾根青筋來,他一直知曉,這宮裡的奴才下人嘴碎,每回提及她都不會有什麼好話,但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親耳聽得這般誅心的話。
這一刻,他想,若自己是她,設身處地之下,只怕也是不會歡喜他的。
“母后!”嚴褚聲音陡然低沉幾分,周身氣勢如山般厚重,他肅臉時,饒是敵軍將領也要膽寒幾分,更遑論兩個養尊處優的女子。
蘇槿連眼淚也不敢接著掉了,只低著頭垂眸,希望這事儘快過去。
等她日後入宮為後,成了他的妻,自然可以輕輕鬆鬆扳回今日這一局。
忍字頭上一把刀,她今日需得嚥下這口氣。
“皇上息怒,今日事皆由臣女而起,是臣女手下沒分寸,這才叫九公主撞上了柱子,求皇上責罰。”她半直起身,又朝嚴褚重重地磕了個頭。
嚴褚不耐地抬眸,朝屏風後頭瞧了一眼,這藥喝下去有段時間了,怎麼人還不醒?
蘇太后有些頭疼地揉揉額角,兩鬢花白的頭髮十分惹眼,她生嚴褚時年過三十,如今年紀大了,哪怕保養得再好,那也能瞧出老態來。
“皇帝,小槿這孩子哀家知道,不是個有壞心眼的,此次也是無心之過,依哀家看,便命她在家反思一月,為鹿元歡祈福吧。”
嚴褚眸光黝黑,憋了一肚子的火,裡頭那人還昏迷著,醒來也不知會是個什麼狀況,反思一月就算揭過了?
“蘇四姑娘以下犯上,錯手傷人,回府閉門半年,以思己過。”明黃的軟靴往前幾步,蘇槿的心都幾乎從胸膛跳出來。
先前蘇太后叫她去傳口諭,命鹿元歡禁足半年,慈寧宮的人跟在她身後,浩浩蕩蕩一行,何其威風,可眨眼之間,禁足的人卻成了她,這樣的反差就像是一隻大掌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很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卻感受到身後同樣跪著的嬤嬤不輕不重地拽了她的衣角一下。
她低垂著腦袋,沒有多說半個字,只是又朝嚴褚磕了個頭,道:“臣女定謹遵皇上、太后教誨,閉門靜思,為九公主誦經祈福。”
嚴褚不甚在意地點頭,又朝太后道:“母后鳳體要緊,輕易不該為小事動氣,兒臣命人送母后回慈寧宮後,日後後宮的事不牢母后操勞了,您只管好生靜養就是。”
這是嫌她手腳太長,不該管教那前朝的餘孽?
蘇太后心氣不順,但也明白嚴褚此刻在氣頭上,硬碰硬她怕是討不著好,便只能先順勢下了這個臺階,她重重地冷哼一聲,朝著蘇槿招手,站起身來淡淡開腔:“四丫頭,扶哀家回去,皇帝如今滿心滿眼都是外人,眼裡是瞧不見咱們的。”
嚴褚聽了這話,就連神色都沒變一下。
太后和蘇家這些年,手是伸得越發長了,平素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為了討太后歡心,不會過多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誰料越縱越得寸進尺。
這對母子各存各的心思,嚴褚冷眼瞧著兩人走遠,絲毫沒有起身去送的打算,蘇太后在拐角處回頭,語重心長地留了一句,“你身邊若是有個知冷知熱的約束著後宮,母后又怎會多管閒事平白湊上來惹你不快?”
後位空懸,蘇家人打的什麼主意,嚴褚心裡和明鏡似的。
男人逆光抬眸,長眉入鬢,冷峻如謫仙下凡,一絲煙火氣也不沾惹,蘇槿水晶一樣的指甲深入肉裡,她想,這樣的男人,天底下的女子,有誰不愛呢?
可偏偏他接下來的話語令她入墜寒冬冰窖。
“皇后的人選,朕心中已然有譜,煩請母后過兩日將陳家的嫡姑娘宣進宮一趟。”
蘇太后和蘇槿的身子同時一僵,若不是這會時機不合適,恐折回去同嚴褚理論說道反倒火上澆油,蘇太后是怎麼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陳家哪裡比得上蘇家?
皇后之位非同小可,哪能說定就定,兒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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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太后和蘇槿一走,這建章宮便又安靜下來,簾幔被珊瑚環扣掛著,明黃的絡子垂下,嚴褚坐在床沿邊,瞧著她那張白得過分的芙蓉面,想著等會若她睜開了眼,會露出何等的厭惡神情。
他又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她?
嚴褚從錦被裡尋出她的小手,五根小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