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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不用她說,早在我小的時候我就知道那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一頭牲口。兩歲就開始照顧弟弟五歲家裡事全是我做七歲便下地。老婦說,這就是我的命,女人就是為男人活的,男人是天。”
婦人緩緩回頭,看過身後的人群,眼神平靜。
她的嘴角緩緩上揚,眾人竟無法說話。
“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嫁進李家,不過是換一片天,換個地方做牛做馬。”
“他們罵我是買來的,二兩銀子買來的‘金貴人’。屋裡灶頭縫補下地我都做,做習慣了而已,除了做活我還能做什麼?”
“哦,還是有不一樣的。”何氏臉上恍惚了下:“成親那天,李二郎與我好聲好氣的說話,還對我笑,誇我比他們村裡最美的姑娘還要好看,那晚——”
她頓了頓:“第二天天沒亮,老太婆拍門砸窗,我張開眼就一個感覺,做了一個我不該做的夢。日子還是那個日子啊。”
“新婚一個月,我一個人把他家的糞池給出了。”
打那以後,李家養的大狸貓都能在她頭上踩一腳。
眾人心思複雜,這婦人,比麵糰還要軟啊,那樣的事都做誰還想碰她?婆家也太過了。
“村裡大娘大嬸們說,生了兒子就好了。”
“我生了倆,養得多壯實啊。”何氏臉上現出驕傲的情緒,只是一瞬間。
“李二他說大話喝黃湯,喝醉了就打我,不止他一個人,全家人都打我,連我的親兒子都打我。”
“我想不明白,二兩銀子買了我,給我吃住,可我沒還嗎?”
何氏抬起一雙手,粗大粗糙似老嫗。
“家裡事我全做,下地也比得上一個壯勞力,我還去城裡找活計,冬天漿洗夏天扛袋,這些年我往家裡交的銅板,哪年不超過二兩?”
“他們打我,除了接了幾次骨一定需請大夫給錢,別的傷病我也沒花一文錢啊,怎麼我還是個賠錢貨呢?”
“我怎麼就是賠錢貨?在孃家時我也不停歇,還賣了自己給弟弟攢錢,怎麼就是賠錢貨呢?”
何氏喃喃,枯燥的臉上是真實的不解。
苗縣令不發一言,眾人也不出聲,靜靜等著她發呆。
何氏呆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看看左右,再度開口:“我腦子笨,想不明白。”
“李二又打我,全家人都上來拿腳踢我,說我是掃把星帶壞他李家風水,連我的兩個兒子都對我吐口水,用看狗屎的眼神看我。”何氏情緒起伏,咬牙切齒。
“呸,賤種,我是狗屎,他們從狗屎裡鑽出來又是什麼好屎!”
“我不能動了,被他們丟出後院,躺在野地裡,螞蟻往我身爬,野狗衝著我叫,我看著天,那麼高那麼遠,想,死了吧,死了喂野狗。”
“可我沒死,賤命好活。”
“我沒死,我就琢磨著,天是不是真的會塌,塌下來是不是能把我砸死。”
“咯咯咯,天塌了嗎天塌了嗎?天沒塌!他李二不是天!他李家不是天!”
何氏尖叫著歪斜著爬起來,轉身向後,對著門口外人群向天伸出胳膊,鐵鏈嘩啦。
不知是附和還是駁斥。
離著近的人嚇得向後退。
苗縣令眼神示意,兩個衙役上前大力將何氏抓回來按下。
何氏連喘。
終於將她的“重大發現”宣洩而出,幾乎用盡全身力氣,眼裡流出淚。
苗縣令一拍驚堂:“何氏,你從何處得來的毒物,從實招來。”
何氏呼呼喘幾口,又平靜下來:“山裡的草,我不認識。有次我餓極了,他們不給我吃食,我只能去山裡抓草吃,餓極了,亂抓,吃錯幾根沒見過的,昏睡了兩天。我就知道了,那草吃了會睡覺。”
眾人唏噓,這簡直若是李家不虐待,何氏也不會去吃有毒的草,也就不會拿那種毒草迷倒人再殺人。
嘶,這麼說那十三口子竟是活生生的被砍死的?
嘶,那得多疼,還不如一包砒霜死得痛快些。
並不想對民眾普及什麼草有毒什麼草能害人,事實上苗縣令徹查過毒的來源,正因為什麼都查不著讓他有別的猜想,比如另有人協助之類,他也沒想到,這何氏竟是誤打誤撞,早知如此,他是萬萬不會在大堂上提及此事。
並,從現在起,嚴防死守一切人等靠近何氏免得毒草被發現而害更多人。
他立即問別的:“大膽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