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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明白。剛才我跟你談的這番話,你千萬不必給阿珠和他爹孃說。好在我的意思你也知道了,該當如何應付?你自己總有數!』
陳世龍恍然大悟,喜不可言。原來這樣子『推位讓國』!怪不得口口聲聲說跟阿珠『規規矩矩,乾乾淨淨』,意思是表示並非把一件溼布衫脫了給別人穿。這番美意,著實可感。不過他既不願明說,自己也不必多事去道謝。
反正彼此心照就是了。
但有一點卻必須弄清楚,『胡先生!』他問,『張小姐跟我談起你,我該怎麼說?』
問到這話,就表示他已有所領會,胡雪巖答道∶『你不妨有意無意多提這兩點∶第一,我太太很兇。第二,我忙,不會專守在一個地方。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你要讓她慢慢把我忘記掉。』
『好的。』陳世龍說,『我心裡有數了。』
因為有些默契,胡雪巖從當天起,就儘量找機會讓陳世龍跟張家接近,凡有傳話、辦事、與老張有關的,都叫他奔走聯絡,同時明雪巖自己以『王大老爺有公事』這麼一句話作為託辭,搬到知府衙門去住,整天不見人面。
再下一天就是初十,一直到中午,仍舊不見胡雪巖露面,阿珠的娘煩躁了,『世龍,』她說,『你胡先生是怎麼了?明天要動身了,凡事要有個交代,大家總要碰碰頭才好。』
『胡先生實在忙!』陳世龍說,『好在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我們十三開船,有什麼事,到杭州再問他也不遲。』
話是不錯,但照道理說,至少要替胡雪巖餞個行。這件事她前兩夭就在籌劃了,心裡在想,動身之前這頓晚飯,總要在『家裡』吃,所以一直也不曾提。現在看樣子非先說好不可了。
『世龍,我拜託你件事情,請你現在就替我勞步走一趟,跟你胡先生說,今天晚上無論如何要請好回來吃飯。』
陳世龍自然照辦不誤。可是這一去到下午四點鐘才回張家,阿珠和她娘已經懸念不已,嘀嘀咕咕半天了。
『怎麼到這時候才回來?』阿珠大為埋怨。
『我心裡也急呀!』陳世龍平靜地回答,『胡先生在王大老爺簽押房裡談公事,叫我等一等;一等就等了個把時辰,我怕你們等得心急,想先回來說一聲。剛剛抬起腳,胡先生出來了,話還說不到三句,王大老爺叫聽差又來請。胡先生說馬上就出來,叫我千萬不要走,哪曉得又是半個時辰。』
『這倒錯怪你了!』阿珠歉意的笑笑。
『胡先生說,來是一定要來的,就不知道啥時候?只怕頂早也要到七點。』
『七點就七點。』阿珠的娘說,『十二點也要等。不過有兩樣菜,耽誤了辰光,就不好吃了。』
『那我到絲行裡去了,還有好多事在那裡。』
『你晚上也要來吃飯。』阿珠的娘還有些不放心,『最好到衙門裡等著你胡先生一起來。』
陳世龍答應著剛剛走出門,只聽阿珠在後面喊道∶『等等!我跟你一起
去。『
於是兩個人同行從張家走向大經絲廳,陳世龍的朋友很多,一路走一路打招呼,有些人就打量阿珠,他總替人很鄭重的介紹∶『這位是張小姐!』
這樣介紹了兩三次,阿珠又怪他了∶『不要「小姐、小姐」的,哪有個大小姐在街上亂跑的呢?』
『那麼叫你啥呢?』
阿珠不響。『小姐』的稱呼,在家裡聽聽倒很過癮,在人面前叫,就不大好意思了。但也不願他叫自己的小名,其實也沒有關係,不過這樣叫慣了,將來改口很困難,而由『張小姐』改稱『胡太太』或者『 胡師母』,卻是順理成章的事。
一想到將來的身分,她不由得有些臉上發熱,怕陳世龍發覺,偷眼去覷他。不過他也在窺伺,視線相接,他倒不在乎,她卻慌忙避了開去,臉更加紅了。
心裡慌亂,天氣又熱,迎著西曬的太陽,額上沁出好些汗珠,偏偏走得匆忙,忘了帶手絹。陳世龍只要她手一動,便知道她要什麼,從袖子裡取出自己的一方白杭紡手絹,悄悄塞了過去。
看手絹雪白,彷彿還未用過,阿珠正在需要,便也不客氣了。但一擦到臉上,便聞得一股特異的氣味,是隻有男人才有,俗名『腦油臭』的氣味。
那股氣味不好聞,但阿珠卻捨不得不聞,聞一聞,心裡就是一陣蕩意,有說不出來的那種難受,也有說不出來的那種好過。
因此她就不肯把它還他,捏在手裡,不時裝著擦汗,送到鼻子上去聞一聞。一直走到大經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