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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輕覺得,這話有個前提:人的。
人族的魂魄似乎禁制更多。她本能覺得如此。
她問:“如果人死後,人族,他自願成為他的器的靈呢?”
若是絹布在,肯定又勒她脖子喝罵她不要胡思亂想!
卅果斷搖頭,肯定對她道:“不可能。只要那人的神智尚在,哪怕只有一絲,哪怕他沒有肉身,他就是器主,只可能是器主。而魂魄不散,他就是他,他就是主。器,永遠不可能成為主的主。”
扈輕想起收九幽魔心焰的路途上,遇到的畫壁,裡頭那所謂器靈,不正驗證了卅的這番話。說什麼自願成為畫壁器靈,其實那畫壁一直在他掌控中。
所以,遇到器靈,只要是以天生靈體充當的,都要小心。
再問:“不是自己的器呢?
卅:“這個便說不準了。器靈地位低下,不在正式生靈之列。除了被強迫的,若是哪個心甘情願成為器靈,一般都是有別的目的。比如,肉身死了,神魂不穩,成為器靈能換種方式活下去,活下去做到什麼事情,見到什麼人吧。但成為器靈之後,只能做器靈,直到靈識消散。”
卅說:“你若不想結仇,就不要拉人做器靈。人的魂魄能轉生,器靈不行。人的魂魄散逸開,或能尋回。器靈消散,便是真的塵埃落定。同一件器,靈死了,再凝出新的靈來,也不是從前那個了。”
這些,扈輕是知道的。如絹布他們,中間流浪的日子是在沉睡。所謂沉睡,自然是器靈好生生的存在。虛弱些,養回來就是。若是靈體散了,散到器之外,那便是真正的死掉。
時光荏苒去,這種安靜近乎枯燥無人打擾的環境中,扈輕眼看著天空城的大體框架逐步完整。中間有數次調整,有時是卅覺得不合適修改,有時是朋友們覺得不喜歡而修改。但改來改去,仍舊不是扈輕見到的天空城模樣。
嫚死了。
帶回來的屍身不足十分之一。其他的…找不回來了。
扈輕心裡咯噔一下。長久以來隱隱的不安開始被證實。
時至今日,卅的流浪家園完全是一派度假風格。而以後的天空城實質是個戰爭大殺器,即便披在外頭的外衣,也是莊重威嚴居多。那麼,會是什麼事情讓卅的作品改變如此之巨大?
眼下就是了。
甚至——扈輕覺得這可能僅僅是個開始。
卅伏在小小的冰棺上良久,抬起頭眼角全是血絲:“誰幹的?”
“魔族。”送卅回來的夥伴有五人,身上都帶著傷,神情哀傷又痛苦,還有憤怒,眼神碰觸卅眼神的時候不自覺的迴避。
卅看著那些眼神愣住,旋即冷靜下來:“紋家的人參與了?”
大家沉默,說:“紋墨。”
卅眼神一縮,冷笑起來:“他有話帶給我?”
“他讓你去愴家找他。”
卅望著嫚殘存的臉,慢慢站起,恍若揹負起一座山:“我會為嫚報仇。”
大家:“我們一起去。我們也要為嫚報仇。”
卅搖搖頭:“愴家遍佈機關,我估計紋老狗是想讓我死在那。我沒法護你們周全。你們放心,我有把握。我的嫚…不能白死。”
大家知道卅不是虛言,也清楚他們去了的確是累贅。只是告訴她:“紋家——選了魔族。”
卅一震,慢慢笑開,無盡譏嘲:“那些狗,都該死,都該死!”
扈輕看向她的雙手,握成拳頭的兩隻手在顫抖,血管繃得跳出來。
她很早便想看看這個世界,卻不希望是這樣的情況下。
卅給嫚的冰棺做了許多漂亮的花圍起來,那些花的遮擋下,嫚只露出小塊臉,彷彿她完整的躺在花叢中沉睡。
那等傷勢,嫚連留存魂魄的可能都沒有。可見對方下手之狠。
卅駕著一隻飛舟離開了島,扈輕輕飄飄的跟在她身邊。
卅很沉默,扈輕在她的沉默中煎熬。
猶豫了好久,她還是勸了句:“誰都會死的。我聽說,即便是散落天際的魂魄碎片,也會被幽冥收走,還能再開始新的輪迴。”
卅語氣很重:“那讓你在乎的人死在你面前試試。”
扈輕有些生氣,又不是我殺的,你氣衝我來有什麼用?不如想想怎麼對付那個紋老狗。
“嫚是被我害死的。如果為她報仇能再見她一面,我願意把那些狗全殺掉。你說,我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卅突然問她,眼睛很亮,希望她能給她肯定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