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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閒漢眼裡,不過是一群商賈罷了,有什麼怕的?
正經人都是坐轎子的,他們是坐車來,可見不是什麼真正的貴人,何況在天橋坊這兒,平常也不會有真正的貴人來,更何況是這麼個大暴雨的時候。
“大膽,大膽,放肆……”黃立極氣得跺腳,氣急敗壞地想要上前爭執。
天啟皇帝卻是心都冷了,一雙眼眸冷得看不到溫度,竟不似從前的爭強好勝,只覺得這世界荒誕得讓他想笑。
眼看著這狼狽的黃立極口裡大罵。
這閒漢顯然是想要立威,直接抬手,一把揪住了黃立極的耳朵。
黃立極大怒:“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話未說盡。
這閒漢便抬起另一隻手,一面擰著黃立極的耳朵,使他腦袋不得不抬起來,送臉到閒漢的面前,閒漢舉在半空的另一隻手,照準了便拍下去。
啪……
這一耳光,顯然是有練過。
結結實實,清脆響亮,打得黃立極眼冒金星。
亭外其他的百姓見了,個個嚇得噤若寒蟬,那抱著孩子的婦人……也不敢哭了,只是低聲飲泣。
等閒漢放開了黃立極的耳朵,黃立極便打了個趔趄,歪歪斜斜的差點站不住。
卻在此時,又聽亭子裡,傳出了歡笑聲,隱隱傳來:“劉世兄此詩,真是徜徉恣肆,教人欽佩……”
“哈哈……”
雨幕終究隔絕了很多聲音。
黃立極只覺得頭昏呼呼的。
等他稍稍緩合了過來,魏忠賢已帶著一干人來了,眾人擺開了架勢。
黃立極想大喊,拿下他們,拿下他們,殺無赦,殺無赦。
可是……
他終究還有著幾分理智,於是回頭看天啟皇帝。
天啟皇帝卻渾渾噩噩的樣子,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這種內心的屈辱,想來對天啟皇帝而言,也是第一次嚐到。
很苦澀。
天啟皇帝甚至想要仰天長嘯。
卻好像又覺得無力,這蒼穹之下,暴風伴隨著雷鳴,吹得他溼漉漉的衣袂竟也依舊能抖動飄舞。
低著頭默言了半響,天啟皇帝居然轉身走了,若在以往,依著天啟皇帝的性子,定是要怒不可遏的。
可偏偏,他此時冷靜得可怕。
離開亭子,魏忠賢等人很錯愕,沒想到陛下如此失常,便顧不得這閒漢,連忙追上去。
一行人像一群鬥敗的公雞,就這麼朝著那車馬的方向去。
黃立極哭喪著道:“陛下……”
天啟皇帝回頭,面上全部是水,臉上的表情也模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天啟皇帝鎮定地道:“天下有多少這樣的人?又有多少……楊嫻這樣的人。”
這一句話……問的黃立極啞口無言。
他們快要抵達車馬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原先那婦人的哀嚎:“我的兒,我的兒啊……怎的沒氣了,兒啊……”
這哀嚎像是一把刀一般,扎著許多人的心!
天啟皇帝打了個戰慄,而後手腳僵硬地在魏忠賢的攙扶下登了車。
穩穩地坐進了車內後,渾身溼淋淋的天啟皇帝只抬頭看了魏忠賢一眼:“你不必隨朕繼續前行了。”
“只是……”
天啟皇帝語氣冰冷:“你去東廠,去北鎮撫司,調撥番子和校尉,廠衛緹騎,要悉數出沒,這天橋坊,要圍結實了,一隻蒼蠅也不得出入。”
魏忠賢打了個冷顫。
這比他還狠啊。
魏忠賢思慮片刻,毫不猶豫地拜倒在水窪之中,只露出半個身子,腦袋朝糞水中一磕,最後才從糞水中甩出頭來:“奴婢遵旨!”
說罷,渾身糞水的魏忠賢已是轉身,他不敢帶一個親衛,將所有的衛士統統留到天啟皇帝身邊,只取了一匹本是套車的馬,騎在馬上,策馬而去。
黃立極和孫承宗二人也到了車駕旁,二人顯得很沮喪,垂著頭,不敢直視天啟皇帝的目光。
天啟皇帝卻是平靜地道:“天有不測風雲,人也有旦夕禍福,可禍福不是天定的,是人定的,這是天災,也是人禍。”
頓了頓,天啟皇帝顯得有些疲倦,他忍受不了這裡的惡臭,冷冷地道:“繼續前行吧,去一趟清平坊吧,這樣的疾風驟雨,只怕張卿家那裡,也已焦頭爛額了。”
黃立極張口想說什麼,到現在,他的臉還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