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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風聲,並未有深談之意,但事到如今,以二人之前的政治聯絡,若是不說些什麼,反而顯得生分了。
“四太子。”
碳爐煮水,水中浴酒,店家將酒杯擺好之後便老老實實躲開,而秦檜瞥了眼店內幾個甲士,發現俱是久隨兀朮的眼熟之人後,到底是執壺倒酒,順勢開口了。
“嗯?”
“女真貴人之間的事情與軍事上的事情下官都不大清楚,所以想問一問,此去河西,四太子可有十足的把握嗎?”秦檜親自奉上溫酒,一臉懇切。
“哪裡來的十足把握?”兀朮接過酒來,微微一抿,也是望著前方雨簾一聲長嘆。“此番明擺著是去奪活女兄弟的兵權、地盤,是要取人家身家性命的倚仗,又怎麼可能有十足把握?唯獨活女畢竟是婁室的兒子,他若是還有心智,便該曉得,真動了俺兀朮,或者作出什麼不敬的事情來,他自己的勢力也就煙消雲散了……故此,十足把握沒有,七八足還是有的。”
秦檜若有所思。
“秦相公是怎麼想的?”兀朮忽然瞥來。
“沒什麼可想的。”秦檜捏著自己手中的陶瓷酒盅,依舊若有所思。“只是可惜……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四太子的尊貴,便是隻有一兩成的危險,也不該貿然去河西的。何況便是收服了活女,將那兩三萬兵送回河東,給了拔離速天大人情,西路軍卻還是三太子管束的,於四太子並無半點好處。此去河西,真真全是苦勞。”
“苦勞又如何?”兀朮當場拍了下膝蓋笑道。“俺們三兄弟就俺最小一些,不去外面跑跑,如何應對局勢?”
秦檜一聲不吭。
見此形狀,反倒是兀朮漸漸收了笑意:“會之,俺知道你心意,俺也想掌權,俺也想肆無忌憚,但既然殺了粘罕,做了廢立的事情,便要講一個精誠團結了,否則必然生亂……自家三兄弟鼎足持著,已經足夠好了。”
“下官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感慨做事之艱難罷了。”秦檜微微一啜,便放下酒盅,只坐在那裡攏手蹙額看雨。“粘罕沒了,還是不能議和,三位太子親兄弟一起精誠執政,卻還是步履維艱……這邊剛剛安撫了京東之事,眼看著就要對河北地方上下手,那邊活女就生了亂子,太巧了。”
“巧不巧吧。”兀朮搖頭以對。“大局如此,做事就該這麼難的,自古以來就是這麼個道理,不該怨天尤人的。”
秦會之終於一怔。
而兀朮本人卻早已經繼續懇切言道:“宋人邸報上那幾篇分析兩國局勢的文章雖說有些誇大,但內裡還是有些道理的……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眼下咱們也好,南邊也罷,都沒有到運去的地步,也都沒有時來的倜儻,大家都得頂著種種艱難來做事,大家都難。所以無論如何,再艱難,也要把事情給做下去!”
秦檜依舊不語。
“秦相公那次在壺關說的太對了。”雨水稍小,兀朮卻沒有起身的意思,而是繼續當堂自斟自飲,自觀自嘆。“大金既然不能進取,便當穩住局勢,而要穩住局勢,戰在河東,治在河北,根子卻總在河北……因為太行山中的盜匪都是河北跑過去的……而河北想要長治久安,就要讓猛安與地方分割,反過來說,也只有如此才能強軍而利財。”
秦檜還是攏手不言。
“會之以為如何?”兀朮終於有些不耐了。
“下官能以為如何呢?”秦檜搖頭感慨,然後再度起身,一邊去給對方斟酒,一邊從容做答。“自古做事艱難,這個道理誰不曉得?不要說咱們艱難,南面那位官家,難道就不艱難?”
兀朮微微一怔,旋即苦笑:
“確實是這個道理,他也須是個人,也須是從靖康後那個局面起來做事,咱們此時都這麼難,他怎麼可能不難?卻是咬牙做了下來。”
“不光是之前,便是到了眼下,他不也是在咬牙做事嗎?”秦會之依舊搖頭。“白馬紹興一事,天下人都說他不孝,其實不然……因為彼時他怎麼可能在乎兩個失了人心的太上皇帝,那次的事情,根本上還是在於驅除了七八十個不願隨他做事的人……要下官來說,四太子跟南面那位相比,到底失了幾分風度,人家從那般情狀開始做事,那般艱難,可曾見他坐在雨水中感慨自己多難?反倒是四太子今日露了怯。”
兀朮長嘆一聲,繼而捧杯一飲而盡,這才搖頭:“確係是這番道理,可讓俺來說,如今趙宋的局面比之咱們還是要好一些的……因為眼下的局面是,咱們要做事,趙宋那位官家也要做事,而偏偏活女出來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