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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見一下宿老,檢查一下工作,然後直接走了,那就本地士民百姓豈不是白等了?
總而言之,孫近呆在揚州城內,去做公事,下面的官員、幕僚便要勸他;回到家裡,妻妾子女也要受人請託說這些話;弄得煩躁了,去大明寺吃個素齋,大明寺的和尚也要扭扭捏捏問一句,官家來了是住大明寺還是住太后的舊行宮啊?
大明寺雖然底子薄,但到底是六七百年的古剎,房子還是很夠的。
然而,孫近到底是趙鼎看中的君子,居然硬是忍住了。
而且,這期間,萬眾矚目之下,那三千多騎步的佇列居然真就是沿途不進任何城市,不去滋擾任何地方,每日順著運河旁的官道穩步南下,每晚在預定好的地方按時紮營,以一種每日四五十里的速度肅然且井然向前,一點亂數都無。
恍惚中,又有說法傳來,說是行列之所以如此迅速,乃是因為官家根本不在其中——這位官家早早帶著熟悉揚州的潘貴妃微服出行,私訪地方利弊去了,行列中乃是那位楊統制裝成了官家模樣云云……雖說明白人都知道官家此次出行沒帶哪位貴妃,楊沂中也絕對沒膽子裝成趙官家,可依然還是引得各處手忙腳亂起來。
一時間,收秋稅的都小心翼翼起來。
但不管如何了,八月十四,先有一支五六百騎的軍隊率先馳入揚州,接管了街道、行宮。接著八月十五當日,上午時分,秋老虎尚未消去,那支三千人的軍隊果然按時出現在揚州城北。
這下子,所有人都收起了亂七八糟的心思,士大夫們和州學學生們帶著自己的文章,退休官員帶著自己的進言奏疏,富商豪客們帶著自己的寶物,和尚道士們帶著自己的一張嘴,仕女百姓帶著一雙眼睛,一起隨著老實君子孫憲臺往城北而迎。
某種意義上來說,揚州士民幾乎是傾城而出,都來看這個趙官家長什麼樣。
“來了嗎?!”
“來了來了!龍纛已經看見了……”
“稍有常識之人都曉得,那不是尋常龍纛,乃是金吾纛旓……只是為何不見車架?《典章》上可不只是金吾纛旓……待我再翻翻書……”
“莫要翻了,已經到跟前了,孫憲臺也上去了!”
“……”
揚州城北門前,一群士人、商賈、僧道幾乎是猝不及防,前一刻才看到那面龍纛迎風而來,下一刻龍纛就在騎兵的護衛下直接壓到跟前並直接停在城北官道上了……距離他們只有七八十步。
而為首的孫近不敢怠慢,直接與揚州知州魏矼一起上前,連著昨日抵達的御前統制劉晏一起迎了上去。至於其餘揚州上下官吏士民僧俗,包括渡江來迎的呂頤浩使節,此時都無資格上前,反而屏息凝神,準備看著大紅袍子的官家出來,就行禮叩拜。
然而,隨著孫近上前,非但沒有所謂大紅袍之人,反而只有一名金盔金甲的騎士直接從剛剛停下的佇列中躍馬排眾而出,遙遙出聲笑對:
“是孫卿與魏卿嗎?孫卿南陽一別,已經五六年了吧?魏卿倒是一年前才從都省轉出來。”
孫近、魏矼二人聞得此聲,再不猶豫,匆匆向前,朝金甲之人行禮。
而這馬上金甲之人見狀卻直接翻身下馬,一手一個扶起二人再笑:“中秋佳節,君臣相逢,何必大禮相對?況且,朕沿途已有旨意,不必刻意迎奉參拜……今日隨意便好。”
孫近是個老實人,當即起身,魏矼也是趙鼎心腹的那種,脾氣也算懇切,立即也站起身來,二人就在趙官家身前微微拱手行禮,口稱陛下。
這下子,所有人都知曉無誤了——那金甲之人,便是趙官家,也是相隔數十步匆匆行禮,卻又有的下跪,有的作揖,有的慌亂拱手,甚至有人一時怔住,只是呆呆墊腳去看,徹底雜亂無章起來。
而趙官家待二人行禮之後,愈發大笑,直接便要牽著二人一起入城。
不過,孫近被拽著轉過身來,看著有些混亂的城門左近,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轉身相告:“官家,揚州士民久待於此,皆欲睹天顏,官家著盔甲而至,他們怕是看不清楚……”
趙玖恍然而笑,當即取下頭盔,交予身旁立著的劉晏,然後再問:“如此可行嗎?”
孫近本欲再言,但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頷首。
然而,趙玖再想了一想,居然回身從劉晏手中取回頭盔,重新戴上,然後翻身上馬,撫馬笑對兩個本地大臣:“古人云,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可謂道盡淮左風流,而今日朕既來此名都,也不該失了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