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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既是春暮,也是日暮。
而暮色之下,風聲呼嘯,穿街入巷,混合著呼喊聲、尖叫聲、甲冑與兵刃的摩擦聲、腳步聲、門窗開合聲,將北半部半個燕京城卷在了一起。
燕京不是沒有這般亂過,大約十四年前與十二年前,都發生過類似的動亂。
十四年前那一次,乃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親自率兵破了居庸關,然後直接帶著二太子斡離不與麾下驍將婁室併發燕京,聽到這個訊息,蕭德妃與耶律大石倉促自古北口出逃。當此態勢,劉彥宗、左企弓、虞仲文這些燕京大族,一面禮送蕭德妃與耶律大石等人出城,一面連夜控制城防,待到天明,金太祖完顏阿骨打來到城下,眾燕京漢族首領則大開城門,從容請降。
恍惚間十四載已過。
現在回頭去看,那一次燕京大變中的主要人物裡,金太祖阿骨打病死、二太子斡離不病死、名將婁室戰死,蕭德妃為遼天祚帝所殺,耶律大石西走立國,虞仲文、左企弓為反覆叛將張覺所殺,劉彥宗因為捲入粘罕與阿骨打兩派內鬥鬱鬱而終。
端是物是人非。
至於十二年前那場動亂,卻沒有了燕雲大族的身影,最起碼舞臺中央是沒有的,這是因為早在那之前,劉彥宗和左企弓就都曾經力勸阿骨打不要將燕京交與趙宋,等到交還之後,這二人與大儒虞仲文更是乾脆棄家從金,寧可暫時離開了祖輩世居幾百年的燕京,也不願意做南方臣子。
實際上,那一次動亂主要發起者是郭藥師,常勝軍統帥郭藥師察覺到大宋的虛弱與可笑,也察覺到了金國主戰派的南侵之意,所以決心降金,他將時任燕山府路轉運使呂頤浩綁架,裹入軍中、帶到金國,一直靖康之變才給放回,以至於被呂頤浩視為生平之大恥。
而也就是那一次,當郭藥師率常勝軍大部叛亂之際,常勝軍八營中的巖州營將領劉晏卻沒有半點動搖,堅持率本部留在了大宋,也因此得名‘赤心’。
現在呂頤浩與劉晏捲土重來,郭藥師被粘罕玩弄到一無所有,卻沒有直接去死,只是隱居錦州,其子郭安國尚為平州守將,依然在側,倒也算是另一番故人前緣將續了。
“外面出了什麼事情?”
燕京西南面的宮城內,一處偏殿中,年方十八歲的金國國主完顏合剌正在與恩師韓昉認真討論著什麼,相對而言,一旁的樞相秦檜雖然得以坐在一把位置很近的椅子上,卻始終不能參與其中,直到合剌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嘈雜,忍不住出言詢問。
沒辦法,人家是打小的師生,你秦檜算什麼東西?何況你一進來就說大太子讓韓尚書跟你走?把國主的臉面放哪裡?
“臣去看一看。”秦檜絲毫沒有猶豫,竟然直接起身,然後與幾名侍衛一起匆匆出門,宛如門童一般。
合剌與韓昉各自看了秦會之背影一眼,然後繼續低聲交談起來……這同樣沒辦法,這二人雖然是情同父子的師生,但此時卻不是在說什麼個人的問題,韓昉需要為三大族存亡考量,要說的話都是下午時分三家商量好的,而合剌身為國主,也需要為‘國本’考量。
“韓師傅。”
見到秦檜離去,合剌乾脆換了稱呼。“不可能讓皇伯父留在燕京打一仗的,這是讓他白白送命,四伯父和六叔也不行……依著朕說,恩師與左、劉幾位,乃至於三家全族,何妨一起隨我們出塞暫避?當年鄆王(劉彥宗)不就是選擇跟隨太祖暫時離開燕京了嗎?”
“不一樣的。”韓昉也滿目疲色。“當日鄆王他們是知道遲早還能回來,而且只是離開此城去平州去大定府,都是周邊的地方……今日這局勢,不說一去不回,便是會寧府那般路途,便無人願意……再說了,真有萬一那一天……”
“陛下!”
韓昉尚未說完,剛剛帶著幾個侍衛出去的秦檜便匆匆折回,而且遠遠言出驚人。“快躲一躲吧……有大股亂兵入宮了!”
“哪裡來的亂兵?!”合剌到底已經十八歲了,聞言非但不慌,反而有些發怒。“燕京已經到了這等境地了嗎?”
“不錯!”韓昉頭皮發麻之餘也趕緊出言,卻明顯帶了慌亂之態。“左劉幾位絕不會往宮城派兵的!秦相公莫要亂說!”
“這種事情臣難道還能說謊不成?”秦檜無奈在偏殿中攤手以對。“陛下若不信,直接問侍衛便是……亂軍確係已經進了宮城!而且是從東、北多處先後湧入!大小也不一,最大的一股估計有千人以上,正在入宮路中。”
幾名心腹的御前侍衛絲毫沒有反駁插嘴的意思,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