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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遠非常清楚,林景默有這個思慮實在是太尋常了,今天秘閣中很多事情都繞不開官家和東京這裡兩分的問題。而這個問題的本質在於,趙官家從巡視東南開始,已經連續數年未曾歸京,包括再往前數,早在之前多年屢次征伐期間,趙官家也常不在東京,所以政事便也多託付於兩府六部五監組成的這個秘閣。
甚至更進一步,大概是因為軍事需要難以分心,所以趙官家即便是在東京,也很少在特定問題外干涉官僚系統。
於是乎,最高行政權力實際上形成兩分之勢已經很久了,今天關於兩河地區行政權、任命權、接收權的隱晦討論,包括部分人想往御前跑,本質上也是這個問題。
當然,和許多人一直暗自擔心雙方會出齟齬不一樣,建炎十載,這種看似危險的體制其實一直執行妥當。
原因再簡單不過,首先東京這裡是從趙官家那裡拿到的權力授權,法理上就有張浚那句‘朝廷即官家,官家即朝廷’的基礎。除此之外,官家在外一直打勝仗,在內一直臥薪嚐膽,聲望卓著。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兵權在握,而且兵權越握越穩。
所以,東京官僚系統,也就是林景默口中的朝廷,在那位官家面前,從內到外,從本質到表皮,毫無反抗能力,真就是‘朕給你的你才能拿’。
而獲鹿一戰後,完全可以想象,這種強勢怕是直接要延續到某位官家嚥氣嗝屁為之了。
唯獨話又得繞回來,與此同時,官僚系統也都是一堆大活人,尋求權力以及尋求權力上的安全感更是理所當然的追求……君與臣,上與下,幾千年的花活,註定理不清的。
“林尚書,你我皆是官家心腹,而你更是官家近臣出身。”張浚沉默半晌,最終點出一個事實。
“但我們也是國家重臣。”林景默平靜以對。“身兼兩權,就更該居安思危,早一些為官家和朝廷做思量,以免將來再出亂子。”
“能出什麼亂子?”張浚還是有些不解。“白馬紹興之事,東南武林之會,不都妥當過去了嗎?官家威信在此。”
“此一時彼一時也。”林景默依然從容。“張相公……當年我等隨官家自八公山溯淮西行,當時我便想,當此之時,真亂世也,以後行事切不可拘於凡俗規矩,見到什麼離奇非常之事也不該動搖。今日聞獲鹿大勝,我同樣也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這天下果然要太平了……敢問相公,亂世與平世,可以相提並論嗎?之前那般行事,往後還能繼續嗎?”
“那該如何呢?”張浚沉默以對,同時也不免有些不安。
亂世之態,他張德遠可以憑藉著趙官家心腹這個身份,成為官家在朝堂與都城內的代言人,順從官家心意來參與軍事日常,以至於從容與趙鼎分庭抗禮,可亂世將定呢?
“這麼多年了,相公怎麼還是這般糊塗?”林景默終於再度失笑。“官家連楊劉二位都要一力抬舉起來,難道是不念舊情、故作高深的那種天子嗎?何去何從,何妨坦誠一問?”
說著,這位戶部尚書直接起身拱手,儼然是告辭歸家了。
張浚也恍然而笑,並起身拱手:“不錯,今日多勞林尚書提醒了……我明日便在秘閣中推呂侍郎(呂祉)北向勞軍,順便請他替我給官家上一道‘密札’。”
林景默微微頷首,直接告辭離去。
而張德遠也並未遠送,他回到後院一處二層小閣樓,微微看得東京城中那依然明顯的滿城燈火,稍微痴了一陣,這才轉回室內,鋪開筆墨,然後隔著紙張按住桌案,準備寫這篇密札。
“官家。”
就在張浚轉回書房,提筆來寫密札的時候,幾乎是同一時間,真定城內,一處寬敞院中,燈火之下,宴席之間,也有一人忽然按住身前几案,卻又陡然起身。“臣有話要說!”
春風搖動暮色,見得此人起身,周圍在場的十多名‘王爺’無不色變,繼而肅然起來。
無他,這人正是今日宴會主賓,自後方趕來的工部尚書胡寅胡明仲……其人威名在外,尤其糾纏軍中極深,親王也好、郡王也罷,還是什麼其他近臣,真沒幾個不怵他的。
唯獨與秦王韓世忠並列主席側位的樞密院副使呂頤浩,依然好整以暇,不以為意。
“朕若說讓明仲有話明日再講,怕是明仲也不會聽的。”至於趙官家,其人在怔了一下,但還是搖了搖頭,並在席中笑對。“說吧……朕有準備。”
“謝過陛下。”胡寅肅然以對,然後出列拱手。“當先一事,官家此番封賞,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