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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此番敕約之後,北疆可得幾時太平?”
“自然是千載萬世。”呂本中隨口而對,但很快,已經遠離這位官家快一年的他復又回想起來了對方的性格,然後當即自嘲般哂笑。“臣不開玩笑……三五百年總該有的吧?”
“還是在開玩笑。”趙玖也笑著做答。“最多兩三百年,實際上一兩百年都難。”
呂本中倒也不蠢,當即醒悟對方所指,但正當他欲作寬慰之時,一旁劉晏卻又再度忍耐不住:“既如此,官家何妨削平北疆,一勞永逸?”
“哪來的一勞永逸?若是那般,怕是反而最多隻有五十年安定了。”
呂本中倒是不懼剛剛一言而廢國的遼陽郡王,不過很快,隨著趙玖目光掃過,這位呂大公子卻又老實朝劉晏苦笑。“此非我所言,實此番北上經行東京時家父言語……家父接到許相公(許景衡)自東南傳信後,與趙相公當面談論,似乎三位的意思都一樣,都是北疆若用強,必然耗盡國家血氣,不值當……官家此時制衡為上,才是最妥當的。”
劉晏當即沉默……別說他了,就算讓韓世忠和岳飛一起過來,也沒資格臧否趙官家與幾位相公的政治共識。
而且,錢糧後勤的事情,他們這些人也的確不好說話。
另一邊,趙玖聽著幾乎與浪聲合為一體的雨水聲,再度來笑:“其實也不能這般自輕自賤……有總比沒強,做總比袖手空談來的體面……朕此舉本就不只是為一朝之安穩來定的,若是運作妥當了,有些東西深入人心了,便是一百年、兩百年又改朝換代了,想來北疆終究還是會有些約束的吧?”
呂本中有心想在國運這個話題上奉承幾句,但早已經懂得這位官家性格的他卻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胡亂應聲。
還是劉晏,一時難以接受:“官家與呂內製之前所言,竟然是指我朝國運嗎?這般辛苦,只有兩三百年?”
“這已經算是多的了。”趙玖坦誠以對。“現在朝廷口徑一致,之前只拿我比光武,後來吹得大一些,往唐宗上推……但便是光武興後漢,也不到兩百年,太宗立唐,也不過兩百七八十年……本朝便是更立新統,也沒資格越過去,何況還有之前百年沉痾在南方許多地方納了下來呢?”
“可高麗那種國家都已經兩百多年了……”劉晏還是有些難以接受。“而且眼見著並無自行崩壞之態。”
“高麗說不定還能再來兩百年。”趙玖不以為然道。“小國寡民,偏居一隅,伺候好接壤大國就行了……不像大宋,太大了。”
劉晏畢竟是中過進士的,心裡不是不懂,只是當此萬事抵定之時,聽到趙官家外加那些相公眾口一詞弄出這些話來,不免有些黯然與難以接受罷了。
“官家。”
劉晏面露苦澀。“天底下真沒有萬事之統續,與萬事之法度嗎?”
“當然有。”
趙玖看了眼這位心腹,依然不以為意。“若以中國而視統續,自三代以降,夏商周秦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以至於今,已經三四千年了……至於趙宋嘛……誰知道會不會朕一閉眼就又來一個豐亨豫大的兒子?”
劉晏一時語塞,呂本中更是心中有事,不敢多言。
“至於說一家一姓,一朝一代想要長久延續下去,其實也不是沒有路子可走。”趙玖似乎是在安慰對方一般繼續言道。“但一來要看原學能不能大興,二來要看後人能不能識時務,三來還要看些運氣……但終究與你我無關的。你我做下這般事情,雖幾十年化為塵土,但繼而能影響百年大勢興衰,就已經算是對得起這天地山海,上下左右了……何必多想?”
“官家所言極是,是臣鑽了牛角尖。”劉晏趕緊拱手。
而趙玖微微一點頭,便又在海浪呼嘯聲中看向了另一個不說話的近臣:“居仁,你又在想什麼?是覺得原學一事朕在開玩笑嗎?”
“非也,非也。”呂本中趕緊擺手。“若是這些天地間的道理沒有用處,那那些古聖賢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臣是想起別的事來了……”
“想起豐亨豫大?”
趙玖一時冷笑。“還是朕的那首詞?”
“當然是官家那首詞。”呂本中懇切以對。
“那首詞的確絕妙,但朕還差點事情沒做,總覺得心虛。”趙玖懶得計較,只是負手望起海浪。“故此,便是隻為了這首詞能坦然念出來,朕也要去做一件事情才行……”
呂本中面色愈發蒼白。
北疆萬里肅清,海上卻風雨大作,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