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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下走過一遭。
畢竟,這不是微服私訪外加路見不平一聲吼的戲碼,除非是一些典型的惡性刑事案件,否則一個天子越級處置一些基層事務,往往會造成遠超事情本身的混亂,而純粹的超級惡性事件,又怎麼可能會這麼巧出現在他身旁?
所以,這位官家更多的算是存問風俗,是在視察這次夏雨內澇後的影響,並沒有干涉地方的意思。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趙官家南巡近一年的眼下,在賦稅新法已經徹底推行的情況下,整個東南最重要的事,莫過於計量這場雨水的影響,以及福建地方上何時安穩下來兩個大問題而已。
不過,這又引發了另外一個問題,已經有人暗地裡吐槽,這官家事情已經辦完,福建的事情和兩浙的雨水都不是人力可為的了,那他堂堂天子,還留在此處作甚,莫不是真的看上了東南繁華,樂不思蜀了?
但是,吳越舊宮都塌了,整日待在和尚廟裡,也未必舒坦吧?還是說真信佛了?
不過,真要說事情,似乎還是有事的,就在劉洪道折返東京後不久,趙官家開始四下微服私訪的時候,新的一期公閣大會也開始了,官家正式下了旨意,乃是傳召兩淮、江東、江西、兩浙、福建等路一級的公閣成員齊會鳳凰山……兩淮、江西、福建等地的公閣是新組建的,還沒有面聖,這當然是合情合理的。
再加上趙官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走人了,適當再組織幾次成功的大會,也算是在西湖邊上畫了一個圈,成功結束自己的南巡之行不是?
故此,待到夏末時分,東南之地,西湖之畔便再度摩肩繼踵起來,尤其是直接從揚州蜂擁至此的兩淮公閣成員,個個家資豐厚,此番又有跟地方官府對立的心態,參政願望強烈,所以他們的到來,幾乎瞬間便讓杭州城回到了之前武林大會時的情狀。
甚至更勝一籌。
湧金門外,真就再度‘直把杭州作汴州’了,樓外樓更是變得連當地人都吃不起了。
不過,幾乎像是早有安排一般,就在東南公閣定下了會議日期,開始在雷峰塔下處理相關程式之際,這日上午,往福建安撫地方的前都省副相許景衡許相公也正式從福建歸來。
許相公畢竟是做過相公,既然回來,當然不至於跟那些公閣成員爭面聖名額,乃是直接被前去迎接的楊沂中引到了在勝果寺的大雄寶殿,當日上午便向趙官家稍作問安,並進行了彙報。
而結論似乎不容樂觀。
“如此說來,福建今年的秋收還是受到影響了?”對大雄寶殿並不陌生的趙官家直接在佛祖像下隨意詢問。
值得一提的是,此地雖然寬綽,但這位官家此時身側卻只是呂頤浩與幾名近臣而已……範宗尹、梅櫟那些人都還在福建沒回來,許景衡的回來也更像是趙官家專門召回。
“好讓官家知道,不是秋收,是秋稅。”許景衡即刻在殿內做了更正。“械鬥多在宗族村社之間發生,但這些人械鬥之時,卻一般很少有毀壞生產、阻礙農事的行為……臣說影響秋稅,乃是說眼下大規模械鬥已經漸漸平息,但地方村寨持械對峙,小股仇殺行徑卻要延續很久,再加上此次鬥毆本就是為了分配稅額而起,而臣為安撫地方,已經自作主張在閩地抹去了所有涉及爭端的稅額……所以說,這種情況下閩地的秋稅必然要受影響,但不會對實際秋收有太大影響。”
聞得此言,趙玖長長鬆了一口氣,繼而便是長久的沉默。
見此情狀,立在殿中的許景衡也忍不住心中嘆氣。
話說,作為一名返聘的宰執,一面是他的高度讓他即便出差在外也明白問題的核心在哪裡——雖然只是回來路上聽到一點傳言,但他還是早就醒悟過來,事情根本在北伐;而另一面,因為身份、政治立場、籍貫導致的責任感和政治疏離感卻又讓他在這個大事件面前產生了一些複雜情緒。
不反對、不參與,但也不迴避……有點被人推著走的狀態。
但是,正所謂該來的總要到來,趙官家等了一會後,就在佛像下與呂頤浩對視一眼,便再度開口詢問:“如此說來,福建那邊其實比兩浙這裡還好一些了?影響是有,但大多侷限於基層,而且無論如何也還不至於到達災禍的地步……是也不是?”
“恕臣直言。”許景衡拱手正色以對。“官家此言有失……福建那裡是死了不少人的,而且這件事影響深遠,很可能會讓福建鄉里形成世仇,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比遇到雨水減產的兩浙要好!賦稅新政的事情,兩浙路外還是顯得過於操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