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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雀鼠谷。
和之前鐵嶺關的那種扼口不同,雀鼠谷中間有汾水穿過,甚至南頭的陽涼南關與北頭的陽涼北關之間還有一個靈石縣,這使得此地註定不是那種簡單的險隘山谷。
這一日,初冬早間的霧氣剛剛散去,約百餘名連旗幟都未打的金國騎士自南向北抵達了靈石城下,其中為首之大將勒馬於城門前,環顧靈石周邊地形,不禁搖頭不止,顧左右而嘆:
“平素從這裡走,總覺得這雀鼠谷南北不通暢,今日卻只覺的這個山谷太通暢了。”
周圍金軍將校面色也都不佳。
為首大將,也就是金軍太原行軍司都統完顏拔離速了,眼見如此,情知眾人的情緒未必是跟自己感同身受,而是對之前的不戰而逃感到不滿與憤懣……也在心中微微一嘆,然後直接催馬入城。
入得城中,稍作歇息,不過一刻鐘多一些,便聞得城北馬蹄陣陣,果然同樣是百餘精騎,同樣是沒有旗幟,同樣駐馬於靈石城畔四下張望了片刻,然後打馬入城。
而自北向南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大金魏王,俗稱四太子的完顏兀朮。
“見過魏王!”
拔離速早早立在門內相侯,見到來人入城,便直接拱手向前。
“見過元帥!”
鬍子拉碴的兀朮自馬上翻身而下,同樣拱手,堪稱禮貌異常,而且還用了一個奇怪的稱呼。
拔離速怔了一下,勉力而笑:“魏王說笑了,都元帥府都沒了好幾年,哪裡還有元帥?”
“有的。”兀朮就在城門內正色相對。“朝廷已經有了旨意,陛下下旨,尚書檯公議,經都省、樞密院連署,釋出天下,拜足下為金國兵馬大元帥,總督河東河西各處兵事,統轄二十萬眾,然後以大名府高景山、西京大同府訛魯觀為副元帥……從哪裡說,你都是大金國的正經元帥了。”
上午的陽光下,拔離速恍惚了一下,但也僅僅就是恍惚了一下,並沒有任何多餘表示,甚至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內心波瀾。
只是微微頷首。
話說,這件事情要從三個層面來講。
首先,無論是拔離速還是兀朮都清楚,有這個元帥和沒這個元帥可能只是一個名頭的事情,拔離速拿了這個元帥後根本不可能跟粘罕一樣成為大金國的權臣,基本盤還是太原行軍司的這五六個萬戶,想排程大同府、隆德府、大名府三處,也就是控制所謂二十萬金軍還是要經過兀朮這位魏王殿下首肯的。
此舉的實際意義,更多的是表明真正有大權的魏王兀朮同意了他的總體戰略,而即便是這一點,拔離速也從之前的撤退命令中提前有所猜度。
但是……即便是明白這些,即便是曉得這種種實際,那也是元帥,是粘罕之後的大金國正正經經的大元帥。
所以,這裡就還得把話說回來,人活於世,求的是什麼?尤其是對於打小就在軍旅中度過的拔離速而言,他這輩子能到什麼位置,恐怕心裡多少是有些底的。
當日銀術可、希尹北上後拔離速與婁室的不和,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心裡不爽利,想爭一爭西路軍的主導權嗎?
而如今無論如何,當金國中樞做出姿態,給了他這個位子,那麼實也好,虛也好,拔離速終究是踏上了他的人生巔峰。
將來無論誰來寫史書,也少不了他完顏拔離速臨危受命,擔任大金國元帥這一筆。
夫復何求?
不過,問題在於,真的得到了之前多年夢寐以求的那個名分後,拔離速卻也感受不到什麼過多的興奮,心裡只有壓力罷了——因為他身後便有十幾萬宋軍主力正片刻不停的自南向北壓來。兀朮似乎也懂得這個道理,見狀笑了一笑,然後肅然起來:“軍情緊急,之前元帥與俺寫了文書,俺便以贊同的意思報給了燕京,後來又聽太師奴說了一些元帥的方略,大略上還是深以為然的,但具體如何,終究還是要元帥當面定奪才行。”
拔離速嘆了口氣,並不直言,乃是以手示意,邀請對方登城交談。兀朮見狀,一面示意太師奴守住階級,不讓其餘人上來,一面卻是兀自先登。
而待登上靈石城,眼見著汾水繞城而走,兩面山巒如聚,兀朮不禁心下恍然,然後脫口而出:“元帥準備用靈石城拖住宋軍?”
“不是靈石城。”緊隨其後登城而來的拔離速肅然以對,抬手指點南北。“宋軍傾國而來,只是一個汾水當面便是趙宋官家親督十幾萬大軍,韓世忠、李彥仙、馬擴、王彥、王德、酈瓊諸多虎臣名將雲集……這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