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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當日禁中內侍出去採買,好巧不巧遇到一處遊商,便買了一桶姜豉回來,結果呢?官家當晚只留給了潘賢妃一碗,其餘半桶給了御前信重軍官,半桶分給了朝中重臣,自己一口沒吃……地方狹小,一時就人盡皆知,結果傳到外面還是官家喜歡吃薑豉。
“官家是聖天子!”笑完之後,復又一飲而盡,張浚卻是正色起來一聲嘆氣。“古之明君都未必能如此。”
“誰說不是呢?”年長之人也跟著感嘆。“這便是地道的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了,更難得是患難之中傾其所有……可恨還有人不知足。”
張浚心中微動,卻捻了一塊凍肉入口,又自飲了一杯方才抬起頭來,然後以手指向了中殿方向,聊作詢問:“趙兄是說那位?”
“還能有誰?”那趙兄,也就是趙鼎趙元鎮了,聞言再度搖頭冷笑。“身為人臣,殊無人臣之禮,想當日官家自己都不用,這姜豉第一個便送給了他,結果他知道後反而去訓斥官傢俬自出行在,前往市集,導致什麼百姓驚擾?明明官家怕驚擾百姓,根本就沒入市集。甚至連楊、劉這兩個官家身前的愛將都捱了訓斥,楊沂中更是被降了一級階官……據說,當日與他住得近的幾位,如呂相公、宇文學士等人,連忙將這姜豉分給了下屬,唯恐惹了麻煩,結果等他回去,反而與他兒子吃的舒坦。”
張浚聞言也是搖頭,卻緩緩相對:“無妨,這些都是小事……而且,官家落井之後,此番信重李相公之意,人盡皆知,不然也不至於萬事都讓李相公坐在中殿處置了。”
“我懂。”趙鼎也正色相對。“大局也確實需他持重。但且看著吧,待三五月,南陽安定,轉入洛陽,他若還是如此孩視陛下,我必然要當面狠狠彈劾於他。”
張浚連連頷首,儼然心中還是認同對方的看法。
而旁邊那年輕人,也就是胡寅胡明仲了,卻根本不在意這些話題,倒完酒後,自斟自飲自用,已經偷吃了小半盆凍肉了。
話說,趙鼎今年四十三歲,大張浚十二歲,更大身側胡寅胡明仲十三歲,且一個山西人,一個四川人,一個福建人,所謂資歷不同、年齡不同、官位不同、籍貫不同,原本乃是八竿子找不著的人,若是在往日東京城內,想要一起喝酒都得是朝廷大宴會才行。
然而,世事難料,這三人如今竟是生死之交……真的是生死之交!
想當日靖康之變,北宋滅亡,這三個人,外加被李綱砍了的諫議大夫宋奇愈,一起畏死也好,求生守節也罷,總之一起結伴逃到了太學中,又一起扔下張邦昌主動來投趙官家。
若按照陰謀論的說法,這幾人早已經事實上結成了一個潛力非凡的政治小團體。
不過,這個小團體雖然相互之間算是生死之交,極為可靠,但明顯缺乏領袖,缺乏組織性(不然宋奇愈也不會砍了),而且每個人的政治主張也都不一樣……譬如,趙鼎也想抗金,但他卻認為應該先穩定內部局勢,再行興復,所謂攘外必先安內;而胡寅則激烈的多,他認為當今天子連登基都不該登基的,就該一開始北向迎回二聖;至於張浚,就有些不好說了,只是隱隱有人嘲諷他,是曲意奉上,一意猜度官家心意才做方略!
當然了,總體而言,在東京那段相同的經歷到底讓他們認識到了金人的野蠻與狡猾,所以大約扯起了一個不可媾和,一意抗金的共同旗幟!
然後,又因為之前官位普遍低下的問題,又多了一層想要相互扶持上位的私心。
實際上,當日張浚能夠成功上位,便有三人一起協作的因素……彼時趙玖下了旨意以後,早已經心中生疑的三人安排妥當,其中趙鼎以老成持重之言,張浚以攻訐李綱之語,胡寅以勸天子渡河迎回二聖之論,一起發力。
最後,賭局勝在張浚身上以後,這張德遠也沒有忘記兩個好兄弟,趙鼎從權戶部員外郎即刻被舉薦為殿中侍御史,胡寅也從起居郎被舉薦為中書舍人。都是清貴緊要,且能日常接觸到官家的好去處!
而很顯然,如今局勢稍有停頓,這其中年紀最大的趙鼎便又有些迫不及待了。唯獨張浚如今深得帝心,知道李綱不可輕易動搖,所以稍作了安撫。
話說行在簡陋,一盆姜豉用完,又藉著佐料與日常冬菜下了兩碗熱米飯,便已肚圓。隨即,三人中趙鼎因是河東人,帶著全家逃難出來的家眷,要折返回去外面營帳中照顧家人,胡寅則乾脆留下來準備與張浚同宿。
然而,三人剛準備起身作別,卻忽然聞得外面一陣喧譁,然後便遙遙看到外圍軍營中火光亮起,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