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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天下為他陪葬!”呂好問說著說著居然眼淚都下來了。“放著一個妥當的路子不去做,棄了祖宗制度家法,一意孤行,還不是因為彼處路數便是成了,也都是相公們的功勞,跟他關係不大嗎?落井之前,他便如此自私,卻是自私於畏縮,落井之後,我竟一度以為他改了,卻不料區區數月,還是舊態萌發,只是反過來另一種自私,所謂自私於冒進罷了!”
張浚竟然辯駁不得,只能也握著對方手小聲安慰:“呂相,官家畢竟年輕,遭逢大變,一時心性難平本是尋常……便是你我這般,經靖康之變,從東京逃生,不也一改以往秉性嗎?”
“不一樣的。”呂好問再度長出了一口氣。“我是年長而頹,任事無能,又是恩蔭官起身,並無大志,遭此大變後,更是隻能用資歷和人望幫官家儘量糊牆罷了;你卻年不過三旬,放在以往能為七品京官都是造化,將來萬事都有可能……所以德遠務必聽我一言,能識人、能用人、存經驗、得幕屬,這些都可以慢慢來,唯獨一定要有主見、有定見、有決斷,否則將來便是入了東西二府成了相公,也只能跟我一般下場!”
張浚感激不盡,卻是忘了他一開始本是要勸這位東府相公出頭的,如今卻反被對方感染。
而呂相公言至此處,也是愈發失態,卻是繼續拽著對方雙手言道:“德遠,事已至此,你我多言無益,只是如今兵事兇危,官家又一意孤行,眼瞅著是不能勸他後退了,可若真的金軍渡河而來,生出禍亂,我年長而體衰,怕是很難脫此八公山了。屆時,別的都無所謂,唯獨行在中隨身帶著一些文稿,乃是我多年悉心所成,自今晚開始,便交給你來保管,不求發揚,只希望將來你能替我整理一番……”
張浚聞得此言,更是幾乎要落下淚來。
且說兩位聰明過趙玖百倍的重臣在山頂小寨上執手含淚,難得坦誠,中間又論及山河破碎,國家命運,個人前途,並託付將來,儼然便要從臨時的政治同盟往忘年至交的方向發展。然而,未及二人多言,定下這份令人稱歎的封建士大夫友誼。忽然間,山腰處一陣騷動,儼然出事,驚得二人趕緊撒手,並派出班直去問,卻才知道竟是有金人趁機渡河!!
饒是二人自陳大宋棟樑,此時也不禁慌亂……這不怪他們,實際上連山腰上最近‘英雄氣勃發’的趙玖也都驚惶難制,不然也不至於引發騷動了。
然而,等到二人不顧一切,匆匆動身,趕到山腰處時,卻又發現趙官家竟然親自帶著汪樞相、王太尉,以及一眾將官與核心精銳動身去了山下。對此,驚駭欲死卻又不覺得奇怪的二位再度匆匆追上,卻只在半路上便聞得山下渡口東面野地裡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之聲。
二位行在要員再去打探,卻才知道詳情。
原來,金人根本就沒有成建制的渡船,也不可能有渡河的充分準備。不過是金軍主帥四太子金兀朮親至,察覺河南異動,然後親自立馬於北岸河堤,並下了軍令渡河偵查,而金軍哨騎仗著這數年來的驕橫,又想在主帥面前顯露威風,這才當面操著兩條不知道從何處弄來的小舟過河來看!
人數不過二三十人罷了!
至於趙玖知道具體資訊後,自然是回覆鎮定,然後一面親自下山,一面卻又就勢喚來王德,指船而論,當面許下御營統制之位,要看這王夜叉本事!
而王德又是何人,當日金軍十萬之眾他都敢踹營抓人,今日區區二三十人怎麼會怕?便當即上馬,也不用大軍,也不用弓弩,只在萬眾矚目之下引本部親軍數十騎出寨,硬是在凍得硬邦邦的河堤畔,以肉搏將十來個大膽上岸的金軍給活活拍死在岸上,驚得後面一船直接從河中掉頭回去了!
而宋軍也難得聚集在一起,放肆歡呼一場。
呂好問與張浚渾身驚嚇溼透,面面相覷無言不說……另一邊,河對岸處,遙遙望見到這一幕,並等來回報的一人卻也是怔怔失態。
“逃回來的這隻船上人說,是王夜叉在對岸,那死了一船人俺也無話可講,唯獨他們說望見河對岸有天子儀仗,那趙宋新官家根本沒跑,王夜叉便是奉命出戰……”金兀朮坐在馬上,立於河畔看了一會,卻忍不住回頭去問身側一宋國降人。“是真是假?”
“應該確實沒跑。”身側那降人乃是原京東東路一通判,此時正在得用,且因為沿途不懼辛苦,指點道路、城池、倉儲有功,已經做到了參軍一職,聞言自然趕緊解釋。“一來我大金進軍神速,倉促之間,宋軍難做全套遮掩;二來,四太子請看彼處……對面八公山北巒處,是否有一旗幟高高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