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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等事?”
一身大紅袍的趙玖微微一怔。“十統制仿效太祖結義?”
“官家!”下方為首的馬皋在地上惶急難耐。“好教官家知道,俺們十兄弟結義只是尋常草莽結義,求得自家義氣,乃是江湖上常見的事情,如何敢說效什麼太祖爺爺結義?又如何說什麼心存不軌呢?”
“官家,好教官家知道,此事誠不可赦!”万俟卨立在那裡居高臨下,看都不看馬皋一眼,卻只是抬手指著此人繼續凜然以對。“十統制結義之後自成一體,從此之後,一人違逆,十人俱從,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繼而東京留守司數萬兵馬根本無可制約……此等人物聚大軍於東京內外,豈不是將官家與朝廷安危握於手中,肆意操弄?”
“臣等絕無不軌之意,又哪裡敢操縱官家?!”馬皋越聽越怕,卻又看向了自己左前方的岳飛嶽鵬舉。“嶽太尉,請救一救俺們東京留守司兄弟!你須知道俺們清白!”
岳飛張口欲言……他本是這些人熟人,有一份香火情,而且按照趙官家此番安排,東京留守司馬上解散,應該是跟他的濟州鎮撫使司下合二為一,編制為御營前軍,算是他的下屬。
下屬如此,本該出言迴護才對。
然而,問題在於,嶽鵬舉是半個讀書人,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十統制結義是要惹出天大麻煩的,你要真流落江湖倒也罷了,可眼下官家既然統一編制,恐怕沒有哪個天子能忍受自己下面的御營軍將搞出這種行為的。但是,眼前跪著的這些人又幾乎囊括了東京留守司八成家底,是宗澤留下的最大遺產,而且他們剛剛才辛苦作戰數月,豁出性命為國家拼殺,乃是地地道道的國家功臣,又怎麼可能不救?
這些複雜念頭,在岳飛腦中轉了一圈,卻只是一瞬而已,一瞬之後,岳飛便咬牙起身,拱手相對身後官家,並嚴肅以對:
“官家,好教官家知道,這些人結義之事確實有欠考慮,但他們多出身草莽,行事草率,若說心懷不軌,未免嚴重,還請官家看在他們長社一戰有功,從輕發落……”
岳飛畢竟是新晉帥臣、頗有聖眷,而且真正內行的人都知道,此人乃是河北人,是趙官家用來接收東京留守司這個河北流亡集團(也就是眼下跪著的這群所謂十統制等人)的特定人選,本身地位也是極為穩固。
人家本來就是這個山頭裡的人物!
實際上,若非如此緣故,上下如何能容忍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太尉?便是李彥仙等人對岳飛的排斥也絕不可能止於此。
所以,他一旦開口,倒是引得不少人微微心動,準備觀望形勢,以圖賣好。
然而,官家以下,宰執們依舊靜坐不動,韓世忠、張俊、李彥仙幾位帥臣卻只是冷冷看著這一幕,毫無表態之意……尤其是韓世忠,他作為長社被困的那個,作為那一戰的指揮官之一,作為眼下軍中第一大將,想說話總是繞不開他的,但這位韓太尉就是不動!反而冷冷來看這兵馬還未入手便迫不及待想要維護的嶽鵬舉!
而文武大員們不吭聲,誰敢吭聲?
“官家。”万俟卨稍待片刻,見到只有岳飛一人起來勸,卻是放下心來,繼而一聲嘆氣。“臣以為嶽太尉所言著實可笑……因為有些事情,是能論心的嗎?天下事論跡不論心!臣也以為,十統制之中,或許十之八九都是忠心的,但須知道,昔日太祖也是柴氏忠臣,可為什麼就以宋代周了呢?還不是有一幫軍中兄弟給他黃袍加身?”
事情進入到了死結,莫說十統制中稍微知道點典故的人一時心涼,連岳飛都覺得自己太年輕太沖動了……因為他早就想過事情會往這句話上引,早就知道這次真的是馬皋等人自己犯了天大的忌諱,甚至早就猜到眼下這個局面十之八九是趙官家刻意弄出來的,就是要整頓這件事情,卻還是一時忍耐不住撞了上來。
可為什麼呢?
嶽鵬舉捫心自問,而且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一來是他自己性格使然;二來是張所去世,宗澤又死,兩位被他視為半父一般的長官忽然去世,給他留下了一個心理上的門檻,他一時邁過不去;三來,卻是因為趙官家之前這幾個月的表現給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讓他忘了這個穿著大紅袍子,不說話時一點表情都無的年輕人,其實是個官家,是個天子。
而且是個姓趙的天子!
且不說下面的人如何胡思亂想,面無表情的趙玖聽到那句‘太祖也是柴氏忠臣’後,差點沒撐住,幾乎要笑場……
須知道,王善和万俟卨都是他從東京帶過來的,但他為防弄巧成拙,卻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