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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對方並無半點動搖,卻是當場扔了馬鞭,以手按住對方肩膀,揉了一揉,方才再笑:“小秦學士本是宰相的本事……事成了,咱們也弄個都省,俺做主,希尹做正宰相,你做個副宰相!”
秦檜本能便想謝恩,但聽到宰相二字,卻張口結舌,一時恍惚難應。
而等他醒悟過來,胸口亂跳,準備重重俯首謝恩之時,卻不料對方直接轉身入舍中去了:“這兩日小秦學士就不要四處走動了,也不必管其他事,只將你妻子接來,就在俺家中住下便可!”
秦會之只能倉促俯首。
翌日,燕京城風平浪靜,而當日下午,金國四太子完顏兀朮卻忽然主動來見都元帥完顏粘罕,粘罕正要拉攏和抬舉兀朮以壓制他人,自然是熱情相迎。
而雙方見面,列坐完畢,粘罕卻是從兀朮口中聽到了一個讓他措手不及的提議,以至於當場愕然出聲:
“尊國主為太上皇,擁立諳班勃極烈(完顏合剌、兀朮侄子,早年喪父)登基?”
“不錯。”兀朮正色言道。“眼下局勢混亂,人心不安,都是因為國主忽然中風不能理事導致的……便是都元帥你都為此招了許多議論。”
“何人議論?”粘罕尷尬一笑,捻鬚而對。
“天下人都在議論!”兀朮依舊正色。“不光是大金這邊議論,大宋那邊也在議論,上面在議論,下面也在議論,趙宋官家當廷詢問國主是否真的中風,便是明證!不光是這樣,俺這些日子,還收到大名府舊部、遼東舊友的書信,問俺詳情,問國主到底是真的中風還是被都元帥給害了?”
粘罕幽幽一嘆,復又嗤笑:“那四太子是如何說的?”
“俺自然是說了實話……”兀朮不急不緩。“可那又怎麼樣?國主中風的時候,咱們幾個在當場,當然知道是如何出的事故,可也就是咱們當場的人知道罷了,回到燕京城,城裡的人都不敢信!都元帥,俺不信你不曉得這個道理,不然你後來如何把蒲魯虎(吳乞買長子)他們關起來?還不是心裡清楚,做不做,都要擔這個惡名。”
“所以便要俺乾脆扶了合剌那娃娃?”粘罕似笑非笑。
“合剌本是諳班勃極烈,繼位合情合法。而且,扶合剌繼位對都元帥有三個好處。”兀朮繼續從容言道,儼然是有備而來。“一個是合剌年幼,都元帥可以繼續掌權……此事咱們不必學宋人那般裝模作樣;另一個是把合剌扶上去,天下人就都知道都元帥沒有篡位的心思了,人心也就安穩了;最後一個是哈喇扶起來,國主做了太上皇,都元帥就不必再一直關著蒲魯虎他們……相互都是親戚,何至於鬧成這樣?”
粘罕心中大動,面上卻不顯,只是反問:“這是老四自己想到的?”
“是俺將小秦學士強行拘在家裡,逼他想的法子。”完顏兀朮絲毫不慌。
粘罕點了點頭,輕笑而對:“俺就說你把小秦學士兩口子弄在自己家裡是個甚意思……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那……”
“此事不急。”粘罕擺手相對。“容俺多想一想。”
兀朮無奈,只能告辭。
而兀朮既走,粘罕左思右想,卻是越想越覺得對路,但逢此時節,不免敏感疑慮,所以一夜都未睡好覺。到了第二日,更是將完顏希尹與完顏銀術可這兩個左膀右臂喚來詢問。
但出乎意料,兩個心腹臂膀,一個覺得有些不妥,一個乾脆直接反對。
“都元帥,國主中風,扶諳班勃極烈繼位是妥當的,四太子這些話也算有道理,但這種事情還是要有國主同意才行……國主同意了,那便是保扶江山,國主不同意,直接做,那叫擅行廢立,反而不妥。”完顏希尹蹙眉以對。
“國主那個樣子,如何能同意?”銀術可嗤之以鼻。
“不妥又如何?”粘罕制止了銀術可,捻鬚相對。
“將來新國主長大了,還是要跟都元帥鬧起來的。”希尹完全無奈。
“哪裡能管這麼遠?”粘罕終於嘆氣。“銀術可呢,你又怎麼想?”
早就不耐的銀術可脫口而出:“四太子沒安好心……”
“怎麼說?”粘罕精神一振。
“合剌到底是太祖嫡孫,是兀朮他們侄子。”銀術搖頭以對。“若是合剌繼了位,三位年紀大些的太子不提,便是太祖其他兒子,還有東路軍各處猛安、謀克,就都會圍著新國主抱成團,再無嫌隙。到時候,莫說都元帥想抬舉四太子壓住其餘的法子要失效,怕只怕不等合剌長大,就要反過來讓都元帥也中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