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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最新一本名錄,然後親自動筆,仔仔細細將御營後軍都統制楊惟忠、御營中軍統制官翟興二人的姓名補上,卻並未著急合起,儼然是要等墨跡乾涸。
就在許景衡以為趙玖要說話的時候,這位官家卻又取來兩張白紙,將剛才所書兩個名字重新寫了一遍,卻乾脆帶著墨跡未乾的兩張白紙直接起身,並朝身側楊沂中示意。
楊沂中先行開路,趙官家緊隨其後,身後宇文虛中等人情知是何去處,自然都肅然隨從,便是許景衡也被宇文虛中推了一下,隨官家一行人突兀動身。
而未待許久,下午時分,他們便來到距離軍營後門其實並不遠的一處山腰平臺上的工地……之前數萬民夫在此,又不缺材料,木質建築早就成型,此時只是正在給建築上漆,並有木工雕刻不停罷了。
到了此地,唯一帶有疑惑的許景衡也很快釋然起來——這是一棟神廟,跟淮上八公山那棟水神廟相差無幾。而很快,趙官家的言語也驗證了這一點。
“此人喚做侯丹,淮上張永珍的同鄉、同袍、舊識,那日便是他斬了婁室,隨後戰死,所以朕封他做了堯山山神。”步入殿中,趙玖指著正中尚未完成的神像緩緩言道。
“此功可當此享。”許相公當即頷首。
就在這時,一名年輕卻臉上帶傷的軍中佐吏上前,拱手行禮問安,卻是嶺南口音,而趙玖並未在意,只是將帶來的兩張白紙遞上:“交予工匠,朕與許相公要單獨聊一聊……”
那臉上有傷的廣南佐吏即刻俯首離去,宇文虛中等人面面相覷,也只能後退,一時殿內走的乾乾淨淨,只剩君臣二人。
但此時,說要聊聊的趙玖卻並未直接開口,而是兀自轉入神像之後。原來,神像之後,另有深邃空間。唯獨裡面開了天井,光線充沛,故此踱步跟上許相公看的清楚,而也正是因為看的清楚,這位都省相公甫一轉過來,便當即怔在原地,且失語失態。
無他,入目所在,密密麻麻,何止成千上萬,俱為木牌,上書軍職、姓名而已。
“許相公應該知道,朕素來不喜歡祭祀。”趙玖此時方才發聲。“但這些日子卻往此處來了不知道多少次……淮上的時候,士卒多少倉促彙集,許多人死便死了,也無姓名留下;如今這堯山之下,因為西軍按籍貫成軍,御營軍也早已經造冊,方才知道許多姓名,但還是不足……所以啊,朕想著,真有一日直搗黃龍了,何妨在哪處顯眼的地方,立個大大的碑記?”
許相公廢了極大的力氣,方才回過神來,然後未免低聲相對:“官家所言自有道理,但這關李世輔承襲開國公何事?”
“自然有關係。”趙玖負手失笑道。“許相公,朕不能忘了這些人……”
“這是自然!”
“朕常常問自己,費勁千辛萬苦,拼了命似的保住了這個江山是為了誰?趙氏?可趙氏都在北面,只剩朕一人而已,朕若圖一家一姓的享受,不如跑到東南苟且,了斷餘生。不管你信不信,即便是潘貴妃有了身孕,可朕做了那麼多事,圖的去還是眼前身後許多人……”
“臣信。”
“聽朕說完……所謂,前至三皇五帝,後至子孫千萬代,內至己身私情,外至天下黎庶,上至嫋嫋青天,下至茫茫黃土……公也罷,私也好,朕既然做了這個官家、天子、皇帝,不求千秋萬代,但總不能太丟人現眼吧?”
“……”
“此戰之後,朕日夜難眠,想了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如何清理後方叛亂?如何安撫這幾年受盡官府盤剝、兵匪侵擾的百姓?如何整飭朝政,如何精煉兵馬?能不能造出來不怕水的火藥包?能不能在黃河沿線鋪設運兵的軌道路?能不能造海船撓遼東、渤海?能不能將邸報發行天下?能不能安士農而富工商?”
許相公幾度欲言又止,而趙玖卻只是兀自負手說個不停:
“幾年能北伐?幾年能直搗黃龍?”
“燕雲故土平復後,西夏該不該收復?交趾要不要收回?大理要不要處置?這些地方不是漢家故土嗎?”
“恢復了漢家故土,北面草原上是不是又會冒出來匈奴鮮卑一樣的東西?要不要並西域而夾漠北?聽說耶律大石動員十餘部,號稱復國,卻居然西走,屆時會不會再碰上?還有高麗,與女真人絕死,不用管高麗的嗎?”
“這些牌位在這裡,不是勸朕息兵苟且的,是勸朕不要負了他們,不要忘了他們,務必摧敵於外,不使關中、洛陽、河南、淮上這種地方再淪為如此慘烈之處!朕從未指望過千秋萬代,但不能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