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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處,正是酈瓊本人及其部隊屯駐的主營所在。
與此同時,趙官家卻又派出信使,主動前往天台山,提前告知酈瓊自己行程。
道理很簡單……在有兩千御前班直隨行的情況下,周圍御營各處兵馬林立的狀態下,真正理論上存在的危險其實只在於酈瓊動員全軍,勾連金人,放金軍過河。而這麼做是需要時間勾連上下的,那趙官家只要去得快,對方就絕不可能成行。
這叫逆而取之。
相對而言,提前放出信使,則是無關大局的情況下,展示信任姿態……這是陽謀。
既然成行,隨行大臣,頗有一些人不免惴惴,但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些人,卻同樣和趙官家一般不以為意……這些人,大部分是從淮上、南陽久隨御駕之人,大約是跟趙官家一樣,見識了許多戰場戰事之後,對這種事情完全適應,甚至輕車熟路,而且他們也瞭解趙官家,知道這位官家小事喜歡玩弄手段找人背鍋,軍國之事卻素來是有擔當的;還有一些人,卻是此次剛剛授官的年輕官吏,隱隱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躍躍欲試之態。
比如說,樞密院編修官胡銓便自告奮勇,充當信使往天台山先行而去……驚得趙官家同意之餘,主動叮囑他,不許大言不慚,無端生事,只要告知他即將前往便可。
當然了,胡銓一個小小信使,按制度前去傳話,不至於幹出逼反大將的破事,而十一月廿八,趙官家來到天台山,直入酈瓊軍營,提前得到通知的酈瓊也果然單身出營,直達御前。
之前一番疑懼,到此只化作一陣煙雲散去。
說到底,作為表面上王德下屬,實際上直屬趙官家的酈瓊,在眼下局面中,根本沒有反叛的理由……而趙官家進入天台山大營,卻也沒有刻意避開這個話題,而是稍加訓斥,降軍階一等,罰俸一月,還旋即派出了另一位使者過河往對岸要求金軍交還叛逃統領。
這一次,輪到另一位新科進士虞允文自告奮勇了。
對此,趙官家自然從善如流,而此事既罷,他卻又傳旨召集滑州地區東部(實際上是原開德府河南部分,宋金隔河對峙後被劃歸滑州)守將御營前軍統制官李寶、南部守將御營前軍統制官傅選,以及滑州州治白馬城守將御營中軍統制官傅慶,同至天台山,討論軍事。
隔了一整日,十一月最後一天,虞允文出乎意料尚未回程,所謂生死不明,趙官家卻來不及想太多,只與匆匆抵達的三位守將外加酈瓊一起登天台山,遙望黃河北岸,準備聽取前線將領的軍事意見了。
且說,中國大地上,天台山絕對不下數十座,主要是指山頂多石質,狀若樓臺而得名……放在日後,自然是浙江天台山最出名,但此時,這座高不過幾百米,很可能後世隨著黃河改道還消失了的天台山卻才是天下最出名的一座天台山。
屬於天台山中的王者階位。
沒辦法,一則此山距離大宋首都東京很近,周圍經濟發達;二則此山位於河北大名府往河南東京、南京主要通道白馬渡一側,往來人員極多;三則此時黃河河道與後世不同,主幹道恰好從此山之側經過,登天台山,一望黃河兩岸,中原河北沃土,風景之開闊也堪稱一方名勝。
閒話少說,回到眼前。
這一日,天色清朗,甚至有微微南風鼓動,顯得有些溫熱,趙官家自率隨行臣子與滑州四員守將一起登高立天台,只覺雙目之下眺望極遠,視野所及,開闊平坦,自然是心情舒暢……但等他遙望黃河,轉向東北面之後,卻又久久不語。
原因很簡單,蠢如趙官家,登高望遠之後,也不免想起一樁關於黃河的怪事……那就是各自軍事地圖上的黃河河道都太不對勁了,雖然眼下在天台山上看不到下游幾十裡外的情形,可昨日才看的軍事地圖上卻在下游重鎮濮陽前後清楚的標記著三個分叉河道。
“朕記得地圖上黃河在下游分叉三道……為何會如此?”趙官家看了半日,也想了半日,最終還是理直氣壯的回頭詢問。
不過,今日隨行的不止是萬事通楊沂中楊統制,此時趙玖身後,除了御營都統制王淵、副都統曲端,以及殿中侍御史万俟卨尚在後方抽查塢堡外,還有無數隨行文武,以及滑州諸將佐……也就是沒有宰執和帥臣相隨罷了。
故此,此時聞得詢問,卻是中書舍人範宗尹率先上前一步,正色做答:“好教官家知道,下方不是河道分叉,而是靖康以來戰事懸危,黃河堤壩年久失修,再加上今年夏季雨水頗多,河流趁機氾濫到各處故道所致。”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