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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懼而作《春秋》,諸侯諱�石,懼犯時禁,是以微辭妙旨,義不顯明,故曰“知我者其唯《春秋》,罪我者其唯《春秋》。”時左丘明、子夏造膝親受,無不精究。孔子既沒,微言將絕,於是丘明退撰所聞而為之《傳》。其書善禮,多膏腴美辭;張本繼末,以發明經意,信多奇偉,學者好之。儒者稱公羊高親受子夏,立於漢朝,辭義清俊,斷決明審,多可採用,董仲舒之所善也。穀梁赤師徒相傳,暫立於漢,時劉向父子,漢之名儒,猶執一家,莫肯相從。其書文清約,諸所發明,或是《左氏》、《公羊》所不載,亦足有所訂正,是以《三傳》並行於先代,通才未能孤廢。今去聖久遠,斯文將墜,與其過廢,寧過而立也。臣以為《三傳》雖同一《春秋》,而發端異趣。案如三家異同之說,義則戰爭之場,辭亦劍戟之鋒,於理不可得共。博士宜各置一人,以傳其學。
元帝詔曰:“崧表如此,皆經國大務,而為治所由。息馬投戈,猶可講藝。今雖日不暇給,豈忘本而道存邪!可共博議之。”有司奏宜如崧表。詔曰:“《穀梁》膚淺,不足立博士。餘如所奏。”會王敦之難,事不施行。
成帝鹹康三年,國子祭酒袁環、太常馮懷又上疏曰:
臣聞先王之教也,崇典訓,明禮學,以示後生,道萬物之性,暢為善之道也。宗周既興,文史載煥,端委治於南蠻,頌聲逸於四海。故延州入聘,聞《雅》音而嗟諮;韓起適魯,觀《易》象而嘆息。何者?立人之道,於此為首也。孔子恂恂,道化洙、泗;孟軻皇皇,誨誘無倦。是以仁義之聲,於今猶存,禮讓之風,千載未泯。
疇昔陵替,喪亂屢臻,儒林之教暫頹,庠序之禮有闕。國學索然,墳卷莫啟,有心之徒,抱志無由。昔魏武身親介冑,務在武功,猶尚息鞍披覽,投戈吟詠,以為世之所須者,治之本宜崇。況今陛下以聖明臨朝,百官以虔恭蒞事,朝野無虞,江外靜謐。如之何泱泱之風,漠焉無聞;洋洋之美,墜於聖世乎!古人有言,《詩》《書》義之府,禮樂德之則。實宜留心經籍,闡明學義,使諷頌之音,盈於京室;味道之賢,典謨是詠,豈不盛哉!
疏奏,帝有感焉。由是議立國學,徵集生徒,而世尚莊、老,莫肯用心儒訓。穆帝永和八年,殷浩西征,以軍興罷遣,由此遂廢。徵西將軍庾亮在武昌,開置學官。教曰:
人情重交而輕財,好逸而惡勞。學業致苦,而祿答未厚,由捷徑者多,故莫肯用心。洙、泗邈遠,《風》、《雅》彌替,後生放任,不復憲章典謨;臨官宰政者,務目前之治,不能閒以典誥。遂令《詩》、《書》荒塵,頌聲寂漠,仰瞻俯省,能弗嘆慨!自胡夷交侵,殆三十年矣。而未革面響風者,豈威武之用盡,抑文教未洽,不足綏之邪?昔魯秉周禮,齊不敢侮;範會崇典,晉國以治。楚、魏之君,皆阻帶山河,憑城據漢,國富民殷,而不能保其強大,吳起、屈完所以為嘆也。由此言之,禮義之固,孰與金城湯池?季路稱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為之三年,猶欲行其義方。況今江表晏然,王道隆盛,而不能弘敷禮樂,敦明庠序,其何以訓彝倫而來遠人乎!魏武帝於馳鶩之時,以馬上為家,逮於建安之末,風塵未弭。然猶留心遠覽,大學興業,所謂顛沛必於是,真通才也。
今使三時既務,五教並修,軍旅已整,俎豆無廢,豈非兼善者哉!便處分安學校處所,籌量起立講舍。參佐大將子弟,悉令入學,吾家子弟,亦令受業。四府博學識義通涉文學經綸者,建儒林祭酒,使班同三署,厚其供給;皆妙選邦彥,必有其宜者,以充此舉。近臨川、臨賀二郡,並求修復學校,可下聽之。若非束脩之流,禮教所不及,而欲階緣免役者,不得為生。明為條制,令法清而人貴。
又繕造禮器俎豆之屬,將行大射之禮。亮尋薨,又廢。
孝武帝太元九年,尚書謝石又陳之曰:
立人之道,曰仁與義。翼善輔性,唯禮與學。雖理出自然,必須誘導。故洙、泗闡弘道之風,《詩》、《書》垂軌教之典。敦《詩》悅《禮》,王化以斯而隆;甄陶九流,群生於是乎穆。世不常治,道亦時亡。光武投戈而習誦,魏武息馬以修學,懼墜斯文,若此之至也。大晉受命,值世多陰。雖聖化日融,而王道未備。庠序之業,或廢或興。遂令陶鑄闕日用之功,民性靡素絲之益,亹亹玄緒,翳焉莫抽,臣所以遠尋伏念,寤寐永嘆者也。今皇威遐震,戎車方靜,將灑玄風於四區,導斯民於至德。豈可不弘敷禮樂,使煥乎可觀!請興復國學,以訓胄子;班下州郡,普修鄉校。雕琢琳琅,和寶必至;大啟群蒙,茂茲成德。匪懈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