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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帝謝皇后,諱梵境,陳郡陽夏人,右光祿大夫莊孫女也。升明二年,立為皇后。順帝禪位,降為汝陰王妃。莊自有傳。
史臣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故聖人順民情而為之度,王宮六列,士室二等,皆司事設防,典文曲立。若夫義篤閫闈,化形邦國,古先哲王有以之致治者矣。夫后妃專夕,配以德升;姬嬙並御,進非色幸。欲使情有覃被,愛罔偏流,專貞內表,妖蠱外息。至於降班在四,簪珥成行;同列者三,環佩系響,乃可以燮理陰教,輔佐君德。宋氏藉晉世令典,娉納有章,俔天作儷,必四嶽之後。雖正位天閨,禮亢尊極,而衰懨易兆,恩宴難留,一謝屬車之塵,永隔青蒲之地。是故元后憤終,良有以也。自元嘉以降,內職稍繁,椒庭綺觀,千門萬戶,而淫妝怪飾,變炫無窮。自漢氏昭陽之輪奐,魏室九華之照曜,曾不能概其萬一。徒以所選止於軍署之內,徵引極乎廝皂之間,非晉氏採擇濫及冠冕也。且愛止帷房,權無外授,戚屬餼賚,歲時不過餚漿,斯為美矣。及太祖之傾惑潘嫗,謀及婦人;大明之淪溺殷姬,並後匹嫡,至使多難起於肌膚,並命行於同產,又況進於此者乎!以斯言之,三代、二漢之亡於淫嬖,非不幸也。
列傳第二 劉穆之 王弘
劉穆之,字道和,小字道民,東莞莒人,漢齊悼惠王肥後也,世居京口。少好《書》、《傳》,博覽多通,為濟陽江敳所知。敳為建武將軍、琅邪內史,以為府主簿。
初,穆之嘗夢與高祖俱泛海,忽值大風,驚懼。俯視船下,見有二白龍夾舫。既而至一山,峰崿聳秀,林樹繁密,意甚悅之。及高祖克京城,問何無忌曰:“急須一府主簿,何由得之?”無忌曰:“無過劉道民。”高祖曰:“吾亦識之。”即馳信召焉。時穆之聞京城有叫噪之聲,晨起出陌頭,屬與信會。穆之直視不言者久之。既而反室,壞布裳為絝,往見高祖。高祖謂之曰:“我始舉大義,方造艱難,須一軍吏甚急,卿謂誰堪其選?”穆之曰:“貴府始建,軍吏實須其才,倉卒之際,當略無見逾者。”高祖笑曰:“卿能自屈,吾事濟矣。”即於坐受署。
從平京邑,高祖始至,諸大處分,皆倉卒立定,並穆之所建也。遂委以腹心之任,動止諮焉;穆之亦竭節盡誠,無所遺隱。時晉綱寬弛,威禁不行,盛族豪右,負勢陵縱,小民窮蹙,自立無所。重以司馬元顯政令違舛,桓玄科條繁密。穆之斟酌時宜,隨方矯正,不盈旬日,風俗頓改。遷尚書祠部郎,復為府主簿,記室錄事參軍,領堂邑太守。以平桓玄功,封西華縣五等子。
義熙三年,揚州刺史王謐薨。高祖次應入輔,劉毅等不欲高祖入,議以中領軍謝混為揚州。或欲令高祖于丹徒領州,以內事付尚書僕射孟昶。遣尚書右丞皮沈以二議諮高祖。沈先見穆之,具說朝議。穆之偽起如廁,即密疏白高祖曰:“皮沈始至,其言不可從。”高祖既見沈,且令出外,呼穆之問曰:“卿雲沈言不可從,其意何也?”穆之曰:“昔晉朝失政,非復一日,加以桓玄篡奪,天命已移。公興復皇祚,勳高萬古。既有大功,便有大位。位大勳高,非可持久。公今日形勢,豈得居謙自弱,遂為守籓之將邪?劉、孟諸公,與公俱起布衣,共立大義,本欲匡主成勳,以取富貴耳。事有前後,故一時推功,非為委體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力敵勢均,終相吞咀。揚州根本所繫,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謐,事出權道,豈是始終大計必宜若此而已哉!今若復以他授,便應受制於人。一失權柄,無由可得。而公功高勳重,不可直置,疑畏交加,異端互起,將來之危難,可不熟念。今朝議如此,宜相酬答,必雲在我,厝辭又難。唯應雲‘神州治本,宰輔崇要,興喪所階,宜加詳擇。此事既大,非可懸論,便暫入朝,共盡同異。’公至京,彼必不敢越公更授餘人,明矣!”高祖從其言,由是入輔。
從徵廣固,還拒盧循,常居幕中畫策,決斷眾事。劉毅等疾穆之見親,每從容言其權重,高祖愈信仗之。穆之外所聞見,莫不大小必白,雖復閭里言謔,途陌細事,皆一二以聞。高祖每得民間委密訊息以示聰明,皆由穆之也。又愛好賓遊,坐客恆滿,布耳目以為視聽,故朝野同異,穆之莫不必知。雖復親暱短長,皆陳奏無隱。人或譏之,穆之曰:“以公之明,將來會自聞達。我蒙公恩,義無隱諱,此張遼所以告關羽欲叛也。”高祖舉止施為,穆之皆下節度。高祖書素拙,穆之曰:“此雖小事,然宣彼四遠,願公小復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