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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老頭兒帶著一架老式的木頭盒子的照相機在阿卡普爾科海港徘徊,“埃斯特雷利塔號”駛進碼頭時,奧托請他拍了六張佩裡在獵物旁擺著姿勢的照片。老頭兒的拍照技術糟透了,照片發黑、模糊不清。不過這些照片仍然引人注目,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佩裡的表情,洋洋得意的自我滿足和自我陶醉,就像出現於他夢中的那隻黃色大鳥終於帶著他飛向天堂一樣。
十二月的一天下午,保羅·赫爾姆正在小花園裡修剪枝葉,正是這個花園使邦妮·克拉特成為加登城園藝俱樂部的一個成員。這是一項令人憂鬱的工作,因為這使他想起那個做著同樣事情的下午。那天,凱尼恩來幫他的忙,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凱尼恩,也包括南希以及全家人。幾周來,赫爾姆先生過得很難。他“健康不佳”(比他知道的還糟;不到四個月,他便去世了),為許多事情憂心忡忡。他的工作就是其中之一。他懷疑這個活兒自己還能做多久。這似乎沒有人知道,但是他明白那些“姑娘們”,貝弗裡和伊芙安娜想把農場賣了,雖然他曾在咖啡館裡聽一個年輕人說:“那件神秘的案子一天不破,那一大片地就一天不會有人買。”他想這樣不行,一些陌生人住在這裡,耕種“我們的”土地。赫爾姆表示異議,他是為赫伯著想。他說:“這是該由一個家族管下去的地方。”有一次赫伯曾對他說:“我希望克拉特家一直經營這座農場,而赫爾姆家也一直住在這裡。”赫伯說這話時還僅僅是一年前。天啊,要是農場賣掉了,他該怎麼辦呢?他覺得自己“太老了,難以適應別的地方”。
冷血 第二章(20)
不過,他必須工作,他想工作。他說自己可不是那種踢掉鞋子、坐到火爐邊的人。但是今天的農場的確令他感到不安:房屋緊鎖,南希的馬被遺棄、孤獨地在田裡等待,被風吹落的蘋果在樹下腐爛,以往的那些聲音,凱尼恩召喚南希接電話的聲音、赫伯的低語聲、他那愉快的“早安,保羅”,統統消失了。他和赫伯一直“相處甚好”,彼此從未有過一句爭執。但是,為什麼那些從縣司法長官辦公室來的人老是問他問題?難道他們認為他“隱瞞了什麼事情”?也許他不該提起墨西哥人。他曾告訴艾爾文·杜威,十一月十四日,星期六,謀殺案發生的那天,大約下午四點鐘,有兩個墨西哥人:一個留著小鬍子,另一個滿臉麻子,曾出現在河谷農場。赫爾姆先生看見他們敲了辦公室的門,看見赫伯走出來,和他們在草坪上交談,可能十分鐘之後,他看見兩個陌生人走開了,“似乎很生氣”。赫爾姆先生認為他們是來找工作的,結果被告知沒有工作可做。不幸的是,雖然赫爾姆先生多次被召喚去講述那天發生的事,但他卻是在案發兩個星期後才提起這件事,因為就像他跟杜威解釋的那樣,“這件事是我突然想起來的”。可是杜威和那幾個調查人員好像並不相信他,彷彿他想講一個故事誤導他們。他們傾向於相信鮑勃·約翰遜,那個保險推銷員,星期六他在克拉特先生的辦公室裡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和後者商談,他“絕對肯定”從下午兩點到六點十分,他是克拉特先生唯一的訪客。赫爾姆先生同樣很明確:兩個墨西哥人,一個留著鬍子,一個滿臉麻子,下午四點。赫伯要是活著一定會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相信他,相信保羅·赫爾姆是一個“誠實安分的人”。但是赫伯已不在人世了。
邦妮也不在人世了。她的臥室的窗戶可以俯瞰花園,通常在她“情況不佳”的時候,赫爾姆先生會看見她長時間地站在窗前,痴痴地盯著花園,彷彿她所看到的東西對她施了魔法。(“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她對一位朋友說,“我確信花朵、樹木與鳥或人是一樣的。都可以思考,可以相互交談。如果我們努力去聽,就能聽見它們在說話。只要把所有其他聲音從腦子裡攆出去,就可以。靜靜的,努力傾聽。有時我確實相信這一點。但是人永遠也達不到足夠的安靜……”)
回憶著邦妮站在窗前的情形,赫爾姆先生抬起頭來,彷彿希望看見她,看見玻璃後面的鬼魂。假如真是那樣,並不會使他驚奇,但令他驚訝的是,他確實看見了,一隻把窗簾拉開的手和一雙眼睛。“可是,”正如他後來所描述的那樣,“太陽照在房屋的這邊”,這使得窗戶玻璃閃閃發光,扭曲了藏在窗後的東西。等到赫爾姆先生手搭涼棚,定睛再看時,窗簾突然合上了,窗戶後面空空如也。“我眼睛不太好,我懷疑是不是看花了眼,”他回憶說,“但我確信眼睛沒有欺騙我,我肯定絕對不是鬼魂,因為我根本不相信有鬼這回事。那麼會是誰呢?在這兒鬼鬼祟祟的。除了執法者,沒人有權利進入這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