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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憑劉提刑做主便是。”
周平章一拍驚堂木,斷然道:“退堂。”
衙役上前押了田樂婉就走,臨走前,她忽而聽見許璋說了聲:“懷安兄,這案子……”
田樂婉渾身一震,張大眼睛望過去,周平章面沉如水,看著她,淡淡地道:“還不快快將人犯押下去?”
田樂婉眼中的亮光漸漸黯淡,她緩緩垂下頭,任由衙役推搡著退下。
三
女牢較之男牢乾淨了許多,吃食上也並不苛待,看女牢的牢頭按理說油水並不如看男牢的多,然卻往往有些意外之喜,如女犯若想往外傳遞訊息,大多並非給錢多少貫,而是以身上釵鈿環佩諸種首飾做禮,遇上家世好的女犯,一件首飾已抵得上百貫錢,要知道,在當今之世,八十貫已能買一個美貌多才的妾了。
比如這建昌縣前縣丞的女公子,死活要認殺人的大罪,可卻偷偷褪下腕上一個白膩的玉鐲,求他幫著照應點今日收監又吃過板子的老嫗張氏。
這張氏乃提刑大人親自點的邢,牢頭如何為兩句好話去得罪提刑大人?這會胡亂應下,不過哄那田娘子不曉世事罷了,待那玉鐲到手,牢頭哪裡還管張氏死活?
他這裡正吃酒哼曲兒,那邊卻聽得外面一陣響動,牢頭大怒,跳起來罵:“哪個不曉事的三更半夜來探監?任你是天皇老子,這時辰也不能見人!”
“本官也不能見麼?”門外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那牢頭一愣,立即聽門外一人怒喝:“瞎了你的狗眼,敢攔著提刑大人不讓進?”
牢頭一驚,心裡暗暗罵娘,誰曉得提刑大人好好的不睡覺,半夜來提審人犯?他忙躬身開了門,被王德忠一把推了個踉蹌,也不敢抱怨,躬身道:“不知大人深夜來訪,小的怠慢了,小的該死。”
“起來吧,本官也是臨時起意,倒叫你受了委屈。”周平章進了來,先皺眉道,“怎的酒味甚濃?”
牢頭忙跪下道:“長夜漫漫,小的也是無事可做,這才吃了點酒,大人恕罪,小的再也不敢……”
他邊說邊連連叩首,身子一動,衣襟裡沒藏好的玉鐲便滾了出來,滴溜溜滾到周平章足下。
周平章彎腰撿起那玉鐲,眼睛微眯,面上現出壓抑不住的怒意。王德忠跟隨他多年,立即一腳踹過去,罵:“大膽老狗,竟敢貪贓枉法,私收賄賂?”
牢頭嚇了個半死,哆哆嗦嗦爬起來道:“大人饒命啊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周平章一撩長袍,坐下道:“閉嘴,去把田娘子帶來。”
“啊?”牢頭驚駭地連連叩頭道,“大人,小的敢對天發誓,小的只收了田娘子這一件首飾,小的從不虧待牢中女犯,求大人明鑑啊大人……”
王德忠舉腿踢過去,喝道:“沒聽大人吩咐麼?立即把田氏帶上!”
牢頭連滾帶爬起身,哆哆嗦嗦找了鑰匙,去女牢中提了田樂婉過來,也不敢給她帶鐐銬,一路嘀嘀咕咕求她等會在提刑大人跟前幫他美言幾句,可惜那田樂婉只聽到提刑大人四個字,便已心亂如麻,哪裡還聽得見他餘下的話?
燈下再度端詳田樂婉,倒有些朦朧柔和,彷彿往昔光陰再得迴轉,當年那一顰一笑皆動人心絃的女孩兒宛若又回到跟前。周平章便是心硬如鐵,此時也禁不住有些愣怔,他直直看了田樂婉半響,才回過神來,低聲道:“田娘子,請起,坐。”
“大人跟前,哪有妾坐的份?”田樂婉站了起來,啞聲道,“大人深夜提審妾,不知有何事想問妾?”
周平章看著她,道:“你以為我要問什麼?”
“自然是公堂上不好問之問。”
周平章淡淡一笑,道:“田娘子,你瞧此為何物?”
他拿的是才剛撿到的白玉鐲。
田樂婉一驚,低頭道:“此乃妾之物,然妾已將之轉贈牢頭,故又不是妾之物。”
“你給得倒是大方。”周平章冷冷道,“此玉鐲材質乃羊脂白玉,產自天山之下,輾轉千里,由我先祖購之。建炎年丁末,金人犯京師,我劉氏一門舉家南遷,顛沛流離,家資煨燼,典當度日之時,先祖母卻不捨此玉鐲,言道留傳後世嫡孫新婦。待我定親之時,先母將一鐲入聘禮之中,殷殷之意,盡在其中。豈料婚約被毀,聘禮卻不見返還,這玉鐲從此下落不明,因其內側篆有劉字,故我還認得出來。田娘子,你不覺著,拿著別人家的東西行賄,有些厚顏麼?”
田樂婉滿臉羞愧,身子發抖,含淚道:“若非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