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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抗生素、電腦以及透明膠帶等。
但是,伴隨著這些新進步的,卻是另一些我們很難估量的改變——隨著人們之間日漸疏離與隔膜,布魯克林不再是過去那個溫暖的社群了。
我們中的許多人已經意識到了這些改變影響到了我們的生活,但卻沒有仔細考慮過它們對我們死亡方式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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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顆脆弱的心臟(1)
醫生的手術刀能解剖人體的每一個部分,但卻永遠無法解剖人的精神。現代醫學的一切手段都只是在關注人的物質身體,而不是人的靈魂。因此,有時候,心電圖顯示出的資料遠不如與病人的一席長談。但遺憾的是,現在醫生的面孔越來越冷漠僵硬,他們只相信儀器顯示的證據,而不考慮病人的心情。
作為一名心臟病醫生,我花費了許多時間,才擁有了開明舒展的心胸。
作為一名外科醫生,就彷彿加入了一個秘密社會——裡頭有著屬於自己特有的亞文化,有整套的語言、符碼和等級,而且,不允許成員帶入任何的個人感情。
這些事情,他們並不會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但他們會慢慢地示範給你。
我剛剛就讀醫學院時,我們要上解剖課。在那天,50多名新生擁進了實驗室。
只見明亮刺目的燈光,白刷刷的牆壁,甲醛的甜味瀰漫四周,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排排躺在解剖臺上的屍體,上面覆蓋著屍布。
教授站在我們面前指導我們操作過程,但我根本沒有細心聽他的話,我滿腦子都是那些躺在那裡的屍體——他們曾經是別人的祖母、父親或妻子。
我特別害怕掀開屍布,凝視著那些臉孔,看到他們穿破的耳朵、頭上的捲髮、臉上的皺紋,正是這些特徵,組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的解剖同伴卡洛爾和我分到了一具骨骼粗大的女屍。
輪到我們操作時,我把屍布拉開,兩個人站在那兒,一言不發,盯著女屍仍然塗著珊瑚色指甲油的手指,那修整過的眉毛,她的左手手指上還有一圈凹痕,那裡也許一度帶著結婚戒指。
“天哪,我對這個女人可動不了刀子。”卡洛爾喃喃地說。
“為什麼?”
“她的樣子可像我媽媽了。”
我轉過頭瞅了卡洛爾一眼,她的臉色變得和我們要解剖的屍體一樣煞白。
“好吧,我來操刀,你幫我念操作規則。”
卡洛爾舒了口氣,開啟了《操作手冊》,“我們現在首先得切開她的頸動脈。”
我們就這麼開始了,一步步進行著解剖過程。
我們就像個機械工,切開和肢解了許多器官,割下了一條胳膊,一塊脾臟,一塊心臟瓣膜,以至於屍體被大卸八塊之後,躺在我們面前的女人逐漸消失了,變成了一堆器官零件。
上了幾周的解剖課之後,我們切割和肢解了許多具屍體。到後來,我們幾乎都忘了自己正在處理的屍體一度也是有呼吸的、活生生的肉身。
有一天,我進了教室門,看到一個男生肩膀上扛著一條人腿,緩緩地走著,這景象再也嚇不倒我了。這事終於發生了——這意味著,我算是入行了。
不僅醫學院的教學希望我收斂和掩藏起個人情感,許多病人也希望我們這樣。
當我還在康奈爾大學醫學院部當實習大夫的時候,我負責照管一名叫做安的女病人,她才30多歲,卻患有嚴重的白血病。她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喜劇演員,性情活潑多變,神采飛揚。她和她丈夫是一對患難與共的恩愛夫妻。當我巡察病房時,我總能看到他們頭靠著頭在走廊裡玩填字遊戲。我滿心畏懼地看著安在幾個月以內迅速地消瘦衰竭下去;剛開始,她那濃密捲曲的紅髮全掉光了;然後,她明媚的臉色也消失了,連眉毛也都脫落了。即便遭遇到如此非人的磨難,她還是顯得相當地樂觀向上。
“米米大夫,你能不能幫我想想一個六個字母的單詞,意思是‘預言家’?”有一天我幫她輸血時,她問道。
“不,你得用你自己的腦子才行。”
她穿好衣服後走到了門廳,突然我聽到她叫了起來:“ORACLE(預言家)!我想起來了!”
我真無法想象她從哪裡得來的堅韌與勇氣。
最後,她承受了許多次嚴酷的化療之後,開始迎來了一線希望——她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轉了。安的化驗結果正常穩定,她正在康復中。下一步,她將去斯隆·卡特靈醫院接受骨髓移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