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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進來。”屋裡突然傳來二姨太虛弱的聲音。
蘇錦香愣住了,隨即著急地喊:“二媽,你要她進去幹嘛?這種人徒惹你生氣罷了……”
“請她進來,”二姨太喘著氣,“別在外頭吵,白讓人看了笑話。”
蘇錦瑞掏出手帕擦了擦頭髮,對蘇錦香微微一笑:“起開吧你。”
蘇錦香大怒,舉起銅盆就要砸她,終究沒敢真的下手,僵持幾秒,狠狠地把銅盆往地上一摔,負氣走開。
蘇錦瑞看著她咚咚咚跑上樓,這才重新擦了擦臉,大踏步走進二姨太的房間。
二姨太斜歪在床榻上,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臉,脆弱得蘇錦瑞險些認不出她。原本總是不分場合掌握不好分寸的那股衝勁從她身上卸掉了,消亡了,令她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一般乾癟下來,頓時頹敗如山傾,從肩膀到四肢,全剩下一個空架子,藏在過於寬敞的無領襟袍裡,越發顯得伶仃可憐。她看人的眼神是從下往上的,直愣愣轉著眼球,像總在翻白眼,又像總在透過頭頂看穿某處不可預知的未來。眼睛之下,她年輕時櫻唇如點的嘴巴,此刻抿成兩道薄而利的唇線,讓看慣了她總要點好胭脂才出門的人們驟然吃了一驚,意識到原來這個女人的唇色淡到近乎灰白,印象中的紅唇輕笑近乎成了錯覺。
她就這樣直勾勾盯著蘇錦瑞,蘇錦瑞也站立著,任由她從上至下地打量,當她看清蘇錦瑞的狼狽模樣後,二姨太虛弱一笑,竟有些歡愉道:“二小姐還是厚道,那水是剛倒的清水,要換我就用木桶,潑你一身洗腳水。”
蘇錦瑞頷首表示同意:“要換我呢,洗腳水是沒有的,但在門口倒點菜油之類是免不了,總要賓至如歸,皆大歡喜才是。”
二姨太笑容一頓,沙啞著喉嚨道:“我就是最嫌惡你這點,小小年紀別的沒學會,蘇家人的虛偽刻薄、睚眥必報倒學了十足十。”
“彼此彼此。”蘇錦瑞淡然道,“要沒有二媽你悉心教導,錦瑞也不會有所長進。”
“所以你是來耀武揚威?看我落得這個下場,你心裡很高興吧?”二姨太笑得比哭難看,“如你所願,不用那麼麻煩等新姨太太進門了,你父親現下就對我心生厭棄,我還不思悔改,以死相挾,他最恨女人不安分守己,不賢良淑德,這回我算全犯了,三五年內,他怕是連我的臉都不想瞧上一瞧……”
“那你後悔嗎?”蘇錦瑞問。
二姨太反問:“後悔?”
“後悔上吊尋死,你那麼瞭解父親,肯定知道就算你打殺了宋金桂,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丫鬟而已,不值得為此大動干戈。他生氣並非因你對宋金桂做了什麼,而是因為你害他在外人跟前丟了臉面。然而以他的性情,待他氣消了,自然又會回心轉意,講他那套導之以德,齊之以禮。”
蘇錦瑞平靜地問,“可你一投繯,那便無異於火上澆油,令事態愈發不可收拾,你明明是精明人卻非要行蠢事,難道不後悔麼?”
二姨太呆呆出神,似乎在認真思索後不後悔這一問題。
“二媽,你到底為什麼要自盡呢?別說被我氣的啊,你我都知道咱們之間到不了這份上。”
“是啊,為什麼呢?”二姨太自嘲一笑,“怎麼想都是貼上性命做虧本營生,可為什麼呢?”
蘇錦瑞輕聲道:“或者換個人,此舉不說破釜沉舟,也可稱為另闢蹊徑,可我卻知道你,你不是這種人,其實你是真個想死,對嗎?”
二姨太微微一顫,閉眼道:“關你什麼事。”
蘇錦瑞嘆息:“我都被二小姐兜口兜面潑水了,還不關我事?可你知道,我再怎麼樣,也從未想過要你死。”
二姨太睜開眼,認真地端詳她:“很久以前,太太剛過身那會,我也沒想過要待你不好。我還琢磨過,你再如何也要出嫁,有天也會成為外姓人,而我才是到死都是蘇家的人,我為什麼要吃力不討好去難為一個有朝一日一定會離家的外嫁女?我講這些話,你又信不信呢?”
蘇錦瑞沉默一會,低聲道:“說起來我也記得的,小時候你給我的小珠花小首飾,有些連蘇錦香都沒有。”
二姨太臉上浮上一絲自嘲:“何止是穿戴首飾,選什麼人照料你,多大歲數,什麼出身,我哪樣沒想過呢?要不然阿秀女是我招進來做工的,可她為何只需伺候你?還不是我生怕讓府裡的人講多句閒話?”
蘇錦瑞淡淡道:“如今講這些可有什麼用?形勢比人強,到今時今日,不該你想的事你也想了,不該你做的你也做了,冰凍三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