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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坐了,蘇錦瑞動動腳,發覺崴得並不嚴重,正要試試自己站起來走動兩下,卻聽見葉棠道:“別亂動,等下傷得更厲害。”
“我家司機還在那邊等。”
“你妹妹還沒出來,你去車裡也是等她,先坐會,等這股疼勁過去再說。”
蘇錦瑞不想坐,她此刻沒心情搜刮枯腸尋話與熟人寒暄,正要推辭,卻聽葉棠有些無奈地道:“你說,怎麼每次見你,你都沒好事呢。”
蘇錦瑞突然眼眶就紅了,不同於適才要佯裝悲情博眾人憐憫,她猛然醒悟到,確實在葉棠面前丟臉的次數太多,已到破罐子破摔的地步。那還端著架子做什麼?她有些丟臉丟習慣了反倒無所謂的心理,因不在意丟不丟人了,反倒湧上了真正的委屈。她咬住嘴唇,拼命想忍住眼淚,可眼睛一眨,那眼淚卻不聽使喚。
“我難道願意啊,我也不想每次都在你面前丟人現眼……”
“算了,我反正也看習慣了。”葉棠目露不忍,想掏手絹給她,卻找半天沒找到,蘇錦瑞看不得他這樣,自己掏了手絹道:“別找了,你找著了我也不會用。”
“我想找也得有,”葉棠道,“還哭?”
“哭啊,”蘇錦瑞一邊擦淚一邊道,“止也止不住。”
“那就哭吧,”葉棠道,“遇上這種事啊,不哭兩聲怎麼行呢。”
蘇錦瑞反倒就不好意思了,她手忙腳亂地拭淚,只是越擦越多,啞聲道:“你可千萬別寬慰我,我沒什麼事的,哭完了就好了。”
“這叫沒什麼事?未婚夫都見異思遷了,女孩家的,都這時候了就別亂逞強。”
“我才不是哭邵鴻愷。”蘇錦瑞哽咽著道,“我是哭,哭我們從小到大的情分,說沒就沒,人怎麼能這樣……”
“嗯,順便哭自己簡直瞎了狗眼看上一個王八蛋,而那個王八蛋居然還敢嫌棄你。”
“葉二哥!”
“好了,”葉棠道,“老實說,你若是我妹妹,那位邵家大少爺此刻不折個胳膊腿的,我就不姓葉。”
“我,我也沒叫他們好過,”蘇錦瑞擦著眼淚,“我是誰呀,寧可叫人罵我沒教養,也不吃這種啞巴虧。”
葉棠佯裝驚奇:“沒教養嗎?我可分明見到一個女俠奇傳裡的人物,慷慨陳詞、舌燦蓮花,什麼人活一世,重諾守信當為第一要義,什麼邵先生另擇佳偶,不僅無可厚非,簡直堪稱識時務的表率,嘖嘖,罵得真痛快,沒見那位邵先生臉都青了。”
蘇錦瑞臉上發燒,不確定地問:“不,不會罵得太過分嗎?”
“要罵人罵痛快了,自然就不能管過分不過分了。”葉棠淡淡地道,“你不能兩全其美。”
蘇錦瑞沉默了,啞聲道:“今晚以後,大概全省城都曉得蘇家大小姐潑辣不賢淑了。”
“那又怎樣?現如今都民國了,你還想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腳女人嗎?”葉棠轉頭看她,目光很柔和,拍拍她的肩膀道:“不過呢,下回要他們還欺負你,告訴我一聲,我替你揍姓邵的。”
“葉二哥,你是讀書人……”
“清談誤國,有時候拳頭說話比較痛快。”葉棠道,“放心,就算揍了他也沒什麼麻煩,開春我就離家去黃埔了,他找不著我。”
“去黃埔做什麼?”
“跟幾個朋友約了去考軍校。”葉棠看著遠方,“七尺男兒,總要尋一個報國抒志的用武之地。”
蘇錦瑞突然在心裡產生一絲不捨。
“今晚你說的話頗有些見識,令我覺著,或許該與你說兩句題外的話。”葉棠緩緩道,“陳大倌的名聲如雷貫耳,我與朋友今晚特地過來見識見識,可我看到什麼呢?陳公館裡燈火通明、衣香鬢影,可只是隔著一條河涌,對岸卻寂夜無聲,很多地方連一盞燈都沒有。”
“這個就像我們國家當今的寫照,絕大多數地方暗夜無邊,但能活在燈下的極少數人,卻大多自顧自己紙醉金迷。”
“聽著很無趣吧?”葉棠微微一笑,“忍忍,我說教也就這兩句了。總之就是,我希望你能多看看外頭的世界,看得多,看得遠了,自然就會發覺你現在遇上的這些糟心事其實沒那麼壞。至少你沒被一個邵鴻愷耽誤了,回去把自己拾掇拾掇,你照樣能尋十個八個青年才俊,個個比邵鴻愷強。”
蘇錦瑞臉紅了,喝道:“葉棠!”
“想致謝啊?”葉棠正兒八經道,“免了,不如把上回那一百塊給我吧,我每次短錢使,想起來都心疼。”
蘇錦瑞一剎那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