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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浸在剎那的黑暗中,不想睜開眼睛,也不想去開燈。傑擁著我,耳邊一股帶著男人味道的熱氣撲面而來,我貪婪地呼吸著……突然,我感覺到男友燃燒的身體,“不!”我掙脫他的手,按了牆上的開關,燈刺眼地亮著,我眯著雙眼,猛然發現自己的上衣已經脫落,忙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左胸,因為那裡有一塊醜陋的胎記,那是我成長過程中最大的障礙,這麼美好的夜晚,我不能讓自己愛的人看到這塊與生俱來的烏雲,更何況,是在我身體的特區裡。我禁不住開始發抖,傑看我表情那麼驚恐,便安慰說:“放心,我不會強求的,對不起,嚇壞你了!”
其實,他並不知道我恐懼的真正原因,更不懂我內心的那片陰雲在擴散。後來,他又有幾次情不自禁地想進一步探索我的身體,我都適時抽身掙脫,其實,我也曾動搖過,給他吧!反正那是遲早的事,更何況我那麼愛他,因為每次看到他痛苦扭曲的臉,我都有些不忍心。可是,一想到自己左胸那塊胎記和喜歡完美的他,我就心有餘悸,在他眼裡,我是冰雪聰明、完美無缺的,我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真的,從那以後,我開始變得自卑,在他面前,在與他親熱的時候。日子在繼續,傑也不再勉強我,每次接吻,他都會自覺且很有分寸地收兵,他說:“我尊重你!你讓我肅然起敬!”我卻從中聽到一絲嘲諷,從而又新添一些負罪感,覺得有失女朋友的“天職”,沒有滿足他滿腔的渴望。
一天晚上,我要傑到家裡幫忙換燈泡,可他手機關了,他家的電話也沒人接。我幾乎是枯坐在沙發上一夜沒睡,寂寞、擔心,還有許許多多的胡思亂想,也許他對我失去了耐心?想當初,我們初次相遇,是在廈門的鼓浪嶼,那天,我想拜訪一位知名的鋼琴老師,但只知名片上的地址,卻不知怎麼走。島上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只能用雙腳走。當時,我們都是路人,我只覺得他面善便去問他:“海洋路怎麼走?”他爽快地說:“我們同路,我帶你走!”他面板黝黑光潔,讓他的眼睛更黑白分明,那麼清亮。我放心地隨他走了近半個鐘頭。看他走得也不太老練,我還一度心存疑慮,那是傍晚時分,鼓浪嶼處處飄散著浪漫的琴聲,但看他真誠無辜的眼睛,我又放鬆了警惕。找到那位老師家,傑這才坦白,他也是一個過客,只不過非常願意護送我一程,所以一路走來才沒有那麼駕輕就熟。我心頭一熱,這個英俊的男人,我不能錯過。於是互相交換電話,一回到家,就與他展開了這場同城之戀。
可是,那一夜,我真的失魂落魄了。過去,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我都可以隨時找到他,哪怕在午夜驚醒,我條件反射地打電話給他,求他隻言片語的撫慰,那種磁性的“床上初醒的語調”最是我愛聽的,猶如他在枕邊,用十指梳理我的亂髮。而那一夜,窗外月色撩人,我卻找不到他。天亮後,我終於有了他的音訊。他說,與朋友去洗桑拿了。我信他,他的工作壓力很大,去洗個澡也沒什麼值得研究的。
可三天後,我與他說的那位朋友相遇,在談及另一件事時,那位朋友無意中說,那夜他並沒有洗桑拿,只是傑忘了帶錢,叫他送1000元過去……我立即轉移話題,然後匆匆離去。我的心情一下子異常沉重起來,難道男友對我撒謊了?他為什麼要撒謊?我知道,一般淨桑加按摩及小費,以我們當地的消費價碼,絕不會超過500元,那麼,他拿1000元幹什麼去了?當“性交易”三個字在我腦中閃過的時候,我頭一下子像炸了一樣,痛得不能自已,痛恨與愧疚交織著,一下子湧上心頭,也許是我沒有滿足他,他才會去找小姐排解?我還清楚地記得,他說過這麼一句話:“我已經28歲了,如果說自己仍是個處男,那絕對不是什麼值得謳歌的事!”男人是善用下半身思考的,男友也該不例外吧?想到這裡,我又百般安慰自己,傑是愛我的,他心裡只有我,至於下半身的事,那是無心之舉,何必太認真……
經過一夜的自我心理調節,我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我似乎不忍也不行,我沒有勇氣去對質,也不敢面對自己幻想的可能為真的結果。傑沒有看出我內心的變化,仍然忙碌地裝修新房、購置傢俱。這天,他喚我一起去選購床上用品,看他曖昧的微笑,我的神經一下子又繃得好緊,他總是看著我的臉徵求我意見,而我則興致不高、心不在焉。良辰吉日是由我媽選定的,眼看婚期就要到了,我婚前焦慮症卻一天比一天嚴重。我昏昏沉沉地跟著男友瞎忙了一個下午,然後找藉口回家,倒在沙發上,便沒來由地哭泣起來。
自卑的新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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