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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放大……是一個人。
他的步履不穩,像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蹌蹌,每邁出一步都像在掙扎。
這個男子的頭髮因雨水而服帖在臉上,勾勒出的臉型輪廓俊美而優雅。
一副黑色的墨鏡遮蓋了他的大部分容貌,即使這樣也不難看出他的臉色慘白得有些病態。
他似乎在極力剋制著痛苦,下唇被上齒咬得泛白。
一個不穩,他終於失力,坐倒在路邊。
他的身下濺起的一片水花,竟隱隱泛出了暗紅的血色。
半晌,那男子突然綻開一抹笑。
笑得灑脫自然,一掃之前的痛苦陰鬱。
“嘿……”
他的語氣有著淡淡的自嘲與無奈:
“居然交代在這裡了……”
明早的報紙頭條會怎麼寫?
黑眼鏡很認真地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大馬路邊驚現一男子屍體?
電視呢?那畫著濃妝聲音發嗲的女主持人會用她那甜膩的嗓音說:
“昨日清晨,一男子負槍傷而死於XX路旁,警方疑似黑道鬥毆,具體情況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突然腦中一片泛白。
……喂,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不過,幸好……已經沒什麼放不下的東西了。
朦朦朧朧中,黑眼鏡抬起頭,突然發現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一個人。
那人撐著傘,手裡還抱著一個紙袋子,似乎正在打量他。
隨之而來的,是徹底的黑暗。
————————————被雨淋得溼漉漉的分割線————————————————
黑眼鏡睜開眼的時候,周圍是一片陌生的白亮。
說實在他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他明白自己死後絕對不可能上得了天堂。
那就是說,他沒死。
他也記得自己身上有傷,所以沒有亂動,只是扭著脖子打量周圍的環境。
是一室一廳的小型公寓。
整間房以白色調為主,沙發和地毯是米色的,窗簾則是佈滿了花紋的淺綠。
一盆巨大的吊蘭懸在陽臺上,遮擋了很大一部分陽光,看上去有點突兀。
電視很小,而且是那種已經淘汰了的樣式。那玻璃茶几看上去也不值幾個錢,不過打理得很乾淨,上面放了棉籤和消毒水,還有纏成一卷的繃帶。
黑眼鏡躺在沙發上,沙發倒是非常的舒適,看上去價格不低。那地毯也是純羊毛的,黑眼鏡伸手摸了摸,嗯,的確是。
一間房裡的傢俱檔次相差這麼明顯,只能說明這房間的主人是一個現實主義者。
黑眼鏡撐起身子,看到自己的上衣已被剪開,胸口白色的繃帶顯得非常扎眼。
居然不覺得痛了,看來自己還被打了麻醉。
……
到底是什麼人把他撿回來的?黑眼鏡越來越好奇。
“你醒了?”
一個聲音從房間那頭傳來,淡定而沉靜。
黑眼鏡應聲抬頭,只見一名少年站在房間門口。
他看上去年紀並不大,最多十七八歲,臉頰有點消瘦,稜角分明,還有絲未經世事的稚氣。
少年身著白色T恤和白色牛仔褲,手裡拎著一紙罐牛奶。
嗯,有哪裡不對勁……
黑眼鏡沉默了半晌。
“我的眼鏡呢——?!”
他一聲慘叫,伸手就去附近摸眼鏡。
那少年明顯被他嚇了一跳,急急放下牛奶走了過來:
“你別亂動,我幫你把眼鏡摘下來了,就在鞋櫃上……”
黑眼鏡的動作突然一頓。
他抬起頭,略帶狐疑和詭異的目光掃了那少年一眼:
“你幫我把眼鏡摘下來了?”
少年不明所以地點頭:
“是的,有什麼……不對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戴著眼鏡麼?”黑眼鏡低下頭,突然聲音變得非常的寂寞。
少年被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對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搖頭。
在他看來,黑眼鏡的臉上既沒疤痕又沒缺陷,一張臉長得還挺俊俏的,為什麼不能把眼鏡摘下來?
“因為我曾經對天發誓,第一個把我眼鏡摘下來的人,就是要和我廝守一生的人。”
黑眼鏡抬起頭望著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