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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得三……
二二得四
二三得六
二四得八……
三三得九
三四十二
三五十五
三六十八……
念出來的就是一道無誤的乘法口訣。
完了,老爺默然又茫然地望著孩子,心裡有一種盲目的、陌生的不真實之感。靜寂的屋子裡似乎還回蕩著他念誦乘法口訣的餘音,他出神地聆聽著,內心感到了某種伸展開來的舒服和熱誠。這時候,他深刻地預感到自己要不把孩子帶走已經不可能。他對自己說,在戰爭連綿不絕的年代,我任何不切實際的善舉都可能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但這孩子是個天才,如果我今天不帶走他,也許是要悔恨一輩子的。
暑假結束前,小黎黎收到省城發來的電報,說學校已恢復教學,希望他儘快返校,準備開學的事。拿著電報,小黎黎想,校長可以不當,但學生不能不帶,於是喊來管家,吩咐給他準備走的事,末了還給了他幾張鈔票。後者道著謝,以為是老爺給他的賞錢。
老爺說:“這不是給你的賞錢,是要你去辦事情的。”
管家問:“老爺要辦什麼事?”
老爺說:“帶大頭蟲去鎮上做兩套衣服。”
管家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話,愣在那兒。
老爺又說:“等這事情辦好了,你就可以來領賞錢了。”
幾日後,管家辦好事情來領賞錢時,老爺又說:“去幫大頭蟲準備一下,明天隨我一道走。”
不用說,管家又以為自己聽錯了,愣在那兒。
老爺不得不又說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天剛矇矇亮,容家院子裡的狗突然狂吠起來。狗叫聲此起彼又起的,很快連成一片,把容家的主人和僕人都從床上拉起來,躲在窗洞後面窺視外面。憑著管家手裡擎的燈籠,窗洞裡的眼睛都驚異地睜圓了,因為他們看見大頭蟲穿著一身周正的新衣服,提著一隻洋先生飄洋過海帶來的牛皮箱,默默無聲又亦步亦趨地跟著老爺,畏畏懼懼的,像煞一個剛到陽間的小鬼。因為驚異,他們並不敢肯定自己看到的事情是真的,直到管家送完人回來,從管家的口中他們才肯定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真的疑問就更多,老爺要帶他去哪裡?老爺帶他去幹什麼?大頭蟲還回來嗎?老爺為何對大頭蟲這麼好?等等等等。對此,管家的回答分兩種——
對主人是說:“不知道。”
對僕人是罵:“鬼知道!”
馬是把世界變小的,船是把世界變大的,汽車則把世界變成了魔術。幾個月後,日本鬼子從省城開拔到銅鎮,打頭的摩托隊只用了幾個小時。這也是汽車第一次出現在省城到銅鎮的路上,它的神速使人以為老天行了愚公之恩,把橫亙在省城與銅鎮兩地間的幾脈山移走了。以前,兩地間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馬,選匹好的跑馬,加加鞭,通常七八個時辰可以跑個單程。在十年前,小黎黎通常是靠馬車往返兩地間的,雖說馬車沒有跑馬快,但路上趕一趕,基本上也可以做到晨啟夜至。如今,年屆花甲,吃不消馬車的顛簸,只好坐船了。這次出門,小黎黎是坐了兩天兩夜的船才到銅鎮的,回去是下水,要不了這麼久,但少說也得一天一夜。
自上船後,老人就開始為孩子的名姓問題著想,但等船駛入省城的江面,問題還是沒有著落。問題去碰了,才知道這問題真是深奧得很。事實上,老人遇到的是當初洋先生為孩子取名時相同的難處,可以說時間又走進了歷史裡。思來想去,老人決定把這一切都拋開,單從孩子生在銅鎮、長在銅鎮這一點出發,擬定了兩個不免牽強的名字:一個叫金真,一個叫童真,讓孩子自己做主選一個。
大頭蟲說:“隨便。”
小黎黎說:“既然這樣我來替你定,就叫金真吧,好不好?”
大頭蟲答:“好的,就叫金真吧。”
小黎黎說:“但願你日後做個名副其實的人。”
大頭蟲答:“好的,做個名副其實的人。”
小黎黎說:“名副其實,就是要你將來像塊金子一樣發光。”
大頭蟲答:“好的,像金子一樣發光。”
過了一會兒,小黎黎又問:“你喜歡金真這名字嗎?”
大頭蟲答:“喜歡。”
小黎黎說:“我決定給你改個字,好不好?”
大頭蟲說:“好的。”
小黎黎說:“我還沒說改什麼字呢,你怎麼就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