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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十幾天,宋義大約也在安陽待煩了,就帶著自己的兒子往無鹽去了。無鹽,是齊宣王的一個醜老婆,長得好像車禍現場。因為長得太悲慘了,許多人見面都好想捐助她,最後她被充滿愛心仁義的齊宣王娶了,事見《青銅時代的鱷魚戰爭》。這個無鹽邑就是無鹽姑娘的老家,其實她叫鍾離春。
從安陽往東北到無鹽(今山東東平)有一百五十公里,而安陽往西北到鉅鹿戰場,則不過二百二十公里。往無鹽跑一趟的路,來回的時間,都夠把鉅鹿之戰打完了。
這時候,天又下起了寒雨,宋義和無鹽邑的齊國官員,還有齊王使者,置酒高會。所謂高會,就是高階幹部的會。
“這次我是親自送我的公子襄到貴齊國為相,感謝齊王使臣枉駕相迎。”宋義說,“襄啊,快給列公們敬酒!”
當時古代的生物物種非常豐富,餐案上擺的全是珍鮮奇味。門口站崗的寒瑟瑟計程車兵,望著豐盛的餐桌,露出了欲吃炙肉的神色。
同樣的大雨也光臨了一百多公里外的安陽,雨水夾帶著寒涼,冷風也跑來助紂為虐,氣溫降到了接近零度。因為已經停留了近四十天了,軍糧的積存也一天天越來越少,士兵們的口糧,先是減為每日兩餐,繼而由兩餐乾飯減為一稀一干,最後由一稀一干減為兩餐稀飯,最後稀飯都一天一餐了。士卒凍飢。營房也簡陋,茅草的屋頂像漏了的篩子一樣,營房裡的楚兵,光腳漚在雨水裡。當雨下得兇猛起來的時候,猶如把營地用大帆布矇住,拿打狗的棒子使勁亂擂,營房裡就漏得實在受不了了,士兵們乾脆抱著腦袋跑出來到雨地裡避雨。
“這是什麼事啊!”項羽頂著一個古代塑膠雨衣,憤憤地想。
士兵們抱著兵器,在雨中枵腹終朝,項羽一貫疼愛士兵,看見士兵疾病痛苦,常常會哭泣出來,分掉自己的飲食給病者。如今士兵飢寒,項羽感同身受,坐立不安。
項羽把將官們召集在一起。將官們各個交頭接耳,熊疑狼顧。項羽想了想說:算了,跟你們說也沒有用!
六七天後,宋義回來了,喜氣洋洋,項羽當即找他進諫:“將軍,我們本來應該戮力攻秦,可是您卻久留不行。今年收成極差,老百姓窮得叮噹作響,我們計程車兵也因此就沒有吃的,整天拿芋頭對付(芋頭那時候就有了)。軍中已經沒有現糧了,可是聽說您卻飲酒高會,不趕緊引兵渡河去趙地吃好的(看來趙國那邊年景卻好),與趙人併力攻秦,卻說什麼承秦兵疲敝。以秦軍之強悍,攻剛剛造建之趙國,其勢必然滅趙。趙被滅而秦益強,有什麼疲敝可承的!我們剛剛在定陶打了大敗仗,楚王為此坐不安席,掃境內之兵專屬於將軍,欲與秦兵決一死戰。國家安危,在此一舉。如今上將軍不體恤士兵,只為自家利益與齊人徇善,這能算是社稷之臣嗎?”
宋義氣得直翻白眼兒:“項羽將軍,你忘了我的軍令了嗎?”
“當下之計,楚趙必須聯手,否則被秦各個擊破。”項羽還要再說,宋義已經把耳朵捂上了。
項羽回到宿舍後,哀慍兩集地對著油燈悶想:“造化常為庸人設計啊!”這時候,范增進來了。
“亞父,我們為什麼非要聽宋義這個豎子擺佈呢?”項羽說。
“你快點行動吧,我的關節炎疼死啦。唉,我不是疼死在安陽,就是氣死在安陽。”范增說。
項羽遂不再猶豫了。
第二天一早,雨水還像掛麵一樣下著,被飢餓計程車兵們看著。項羽結束完畢,按著寶劍,這是他的招牌動作,就像關羽丹鳳眼一睜就要殺人一樣——直趨宋義的寢宮。
門口的衛兵說:“項羽將軍。”
“請通稟一聲,我有事報告上將軍。”
“上將軍剛剛起來。”衛兵說。
“十萬火急,這事上將軍還不知道。我和你一起進去。”
進去一看,宋義正在帳裡躺著呢。
項羽揭帳踏入:“將軍知道今天是你的死期了嗎?”宋義舌敫不能發言,提起枕頭想要抵抗,就聽見一聲辨識度很高的喑惡之吼,宋義當時覺得冷風過頸,天立刻就黑了,頭滾落在地上。
從遠古到更遠更為渺茫的將來,那些沉積不朽的,是河床上寂靜的石頭,不是浪花,浪花在開口笑出膚淺一笑的同時,就已煙飛珠碎。宋義就是這樣容易被人忘記的人。
項羽拎著宋義的人頭踏門而出,直走到中軍鼓前擊鼓。
將官們聞鼓,冒著雨,按著盔,半披著甲全跑出來了。就見項羽拎著個人頭,當眾高呼:“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