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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代帝王做了掃路的炮灰。
不管世人如何評說,公元前210年,在山東沿海用“古代機關炮”射完大魚後,秦始皇這位頗受歷史爭議的大人物,還是病倒了。
秦始皇走在向西返回內地的路上,病情開始惡化。此時,帝國的情形並不比他的病情更好。從前他曾遭咸陽強盜的圍攻,又被張良的迫擊炮打了一次,應該能從這些渠道感受到天下潛生的一種躁動。
但秦始皇還有一個扭轉乾坤的機會,那就是任命一直與他政見不合的長子扶蘇做繼承人。扶蘇這個人比較賢,連民間都知道。扶蘇反對秦始皇的躁急為政原則,曾經數次進諫。為此,秦始皇打發這個烏鴉嘴去北方跟著蒙恬打匈奴人去了。
現在,如果選用公子扶蘇做接班人,未來登基以後,扶蘇必然修正秦始皇為政之失誤:把正建的專案緩下來,把南北的兵馬撤回一些來(反正這些兵馬在南北這些GDP很低的地方拓疆也沒有太多油水,得不償失),同時開放言路,允許人們提意見和參議政事,在分封制向皇權專制的思想形態和社會結構過渡上有所彈性,那麼經過這些卓有成效的調劑,秦始皇末年比較緊張的社會矛盾,也就可以柳暗花明,二度逢春了。
於是,秦始皇在性命垂危時刻,決定立扶蘇為接班人。這就像漢武帝老髦時下“罪己詔”,剎住窮盡民力的錯誤政綱,以挽回王朝的危險走勢。
可惜的是,歷史總是朝著混亂的方向去走,就好像生怕宇宙內的熵值不夠大似的。中書令趙高的出場,打斷了秦王朝二度逢春的奢夢。
漢武帝晚年說過這樣一段意味深長的話,他說:“漢家庶事草創,加四夷侵陵中國,朕不變更制度,後世無法;不出師征伐,天下不安;為此者不得不勞民。若後世又如朕所為,是襲亡秦之跡也。”——可見,他也知道自己勞民打仗,是危害帝國命運的,但又是迫不得已的,只要接班人進行調節,就會各得其所。秦始皇晚年未嘗也不會沒有這種想法,這是他決定傳位給與他政見不合的扶蘇的原因。他堅持自己的政見,所以他在位的時候不用扶蘇,但他希望在下一屆政府裡,行扶蘇之政。可是,秦始皇面臨的社會矛盾比漢武帝要大,除了大興事功、勞民傷財——這一點和漢武帝面臨的問題一樣,他還多一個致命的敵對因素,就是人們有著迴歸分封時代體系的歷史慣性。而這一點,是漢武帝所不需要面對的。最後擊敗秦王朝的,更在於後者。
秦始皇的病情迅速加重,他的路程走了不到一半,就在河北省的沙丘這個地方停下來了,因為他實在沒有力氣再走了。
沙丘,其實是個風景旖旎的地方。我日前曾驅車繞道看過。那裡從前曾是商紂王的一個古代苑囿,位於河北省南端的邯鄲平鄉縣,商紂王曾經命男女裸奔其中的。後來,趙武靈王在紂王的苑臺遺蹟的基礎上,增建了樓堂館所,流水花園,作為幹部療養開會的基地,並且自己被餓死在那裡。這是一個美麗得要命的地方。趙武靈王死後一百年後,秦始皇也帶著要死的病慕名而來了。
我曾經驅車在平鄉縣野外繞了半天,但並未見到任何沙丘的模樣,也沒有苑臺的遺蹟,只覺得春天的風捲著細細的乾土面,從大平原上稀疏的小麥苗地裡捲來,飛打到車窗上。車窗外的老農都彷彿不勝風塵的撲打,用白毛巾裹了額頭。我想,在這小風沙中出去裸奔,一定會弄一屁股土。
兩千多年前的沙丘,也許是很好的,至少還有一些可以安排秦始皇住宿的離宮別殿。
趙高這時候出場了。
趙高的打扮比較特別,腰帶上掛著一把小刀子——叫做削,這代表著他是智識階級,每當皇帝有什麼旨意,他就拿出木板,用毛筆畢恭畢敬地寫下來。如果寫錯了,就拿小刀削去重寫——這大約就是刀筆吏一詞的來源。磨小刀的小石頭叫做“礪”,也掛在他的腰上。但是毛筆,則一般插在右耳朵旁邊。
秦始皇叫趙高過來寫字。趙高的字寫得不錯,出過字帖,叫做《爰歷篇》,和李斯的字帖一樣,是全國基礎教育的小篆樣本。
病榻的几案上放著硯臺。當時已經有硯臺了,阿房宮就有硯臺。目前有一塊阿房宮硯臺在日本被發現,據說是徐福帶去的。硯臺裡漂著墨,趙高捏著毛筆蘸飽,聽寫秦始皇的話:“我快不行了,我命令,公子扶蘇把兵事暫交蒙恬,速來咸陽會葬,把我埋了……”
趙高聽寫著,按照當時習俗,是寫在木板上,叫做“牘”。這個牘是一尺或兩尺見方的木板(所以尺牘就是書信的意思)。
趙高在牘上寫得有點慢,婦女畫眉一樣描